遇見親眷,瞧你身邊有個男子總是不妥。”
能在這時節出遊的大多是年輕愛侶,這些人甚少身居高位,見過他的更是鳳毛麟角。
周圍很是嘈雜,她目不暇接,是以皇帝的那一點話外之音並沒有聽出來,反而鬆了一口氣:“沒什麼人見過陛……竟是件好事,那便沒什麼妨礙,遇見不熟的也可稱表哥,若有熟識便說您是同窗的兄長。”
皇帝本意也不過是陪她,於鬧市之中閒庭信步,唇邊卻漸有一點笑意,“哪有我這樣年紀的哥哥?”
“有的,我長姊和哥哥與懷懿就差了好多……”楊徽音在集市上走動,忽然嗅到一陣清香,她提了裙襬跑過去,是一家小小的餛飩攤。
她在宮裡也不是沒有吃過,但是家花不如野花,忽然就饞了路邊的滋味,彷彿嗅著味道就比宮裡面的不一樣。
“老伯,麻煩來一碗和那桌一樣的餛飩。”
宮裡和家裡沒有點菜的規矩,隨國公府也輪不到她點菜,都是廚房送過來什麼吃什麼,聖上自己多數時候也不會挑嘴指定哪一道菜。
皇帝教過她如何風雅地剝蟹吃含桃,但對於在外面吃東西這種事情,楊徽音只知道得有人付錢才能吃得上,其餘的流程與規矩那就得看別人有樣學樣了。
小餛飩攤不似氣派的酒樓能掛拿手菜的膳牌,花樣十分有限,正在揉麵剁餡的父子兩個看了一眼那蒙紗女郎所指之處,輕快地應和了一聲,然而當她身後的男子一行人走過來佔了半張餛飩攤,便遲疑了。
“小娘子,你確定只要一碗薺菜餛飩?”
那老者用沾了麵粉的手指了指站定在她身旁的聖上,好奇道:“你家郎君不吃麼?”
反倒是剛剛呆看那女郎面紗浮動下美貌的年輕人,被她身側男子隱含鋒芒的溫和目光所懾,心頭一驚,連忙低頭別過去,甕聲道:“阿爺,人家兩位要吃一碗。”
他起初倒不覺得那位郎君是這娘子什麼人,但直到那郎君近乎赤||裸||裸的威懾目光投來,駭人得緊,他便能確定了。
——主要是依據他看人接物的經驗,並不覺得這郎君能生得出這梳了女郎髻的小娘子來,這樣不容窺伺,那便只可能是未成婚的愛侶。
楊徽音面上原本因為騎馬和小步跑來的緋紅,如今卻能壓倒春日桃花,十分精彩,或許還有一點莫名的羞惱,以至於不想吃了。
她覺得聖上只是來陪她的,可能不會想吃,只想給她付錢。
聖上似乎能察覺到自己身後的幾個喬裝禁衛都僵住了,他們三三兩兩地轉過頭,裝出尋常百姓看風景交談。
何有為顯然不能這樣做,於是他低頭拿出柔軟的絹帕,去為天子與楊娘子擦拭桌椅。
沒有人會懷疑能春日出遊的娘子穿著貴氣,會小氣或忘記給自己的郎君也點一碗餛飩,聖上若無其事,徑直揀了一處坐下,笑著道:“看來到這裡來分吃一碗餛飩的男女不少。”
那老者看得出兩人應該是富貴人家出身,只當他們很少出來,便笑著道:“年輕人,難免的。”
誰還沒有過熱烈風流的一段時光,餛飩攤上的生意不知怎麼一回事,忽然少了許多,老者便有閒心感慨道:“郎君不知道,咸寧年間這裡還有胡姬露著腰跳舞,外衣都不穿,只戴了臂釧賣酒。”
中宗皇帝的時候女性衣著比現在更加大膽,這樣的風氣屢禁不止,他正準備回憶那些年輕鮮活的胡姬是如何大膽的,那郎君輕咳了兩聲,便打斷了他的談興,“不過老丈,我是這位娘子的哥哥。”
楊徽音坐在聖上的對面,低著頭數木頭桌子上粗糙的劃痕,聽見他說:“薺菜這時節正當時,鮮美爽口,給我也來一碗好了。”
他們長得並不像,但是也沒有騙人的必要,父子二人連忙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