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久,對天子興致忽來的遊幸也早有分寸,何有為等人迅速地更換了普通隨從護衛的衣物,天子改扮做文士,與楊徽音乘了馬出行。
楊徽音對於馬術和球技的疏漏很大程度上是源於聖上對她受傷的擔心,但是上馬控馬這樣最基礎的動作並沒有問題,她的馬和主人也有默契,只消緩緩縱馬,任它行走賓士,她坐在高處領略春日潤澤的涼風。
李蘭瓊是個會降伏烈馬的女子,她未出嫁前很喜歡這個柔弱又嘴甜的小姑娘,兼之後來又在皇帝的授意下沾了親故,便送了她一匹自己降伏烈馬所生的小馬駒,如今被御馬廄調||教得十分溫順。
今日實在是一個出遊的好日子,遠處煙柳嬌媚,水汽濛濛地似罩了一層霧,呼吸都比平時更加舒心,聖上倒是不拘,勒轉馬頭問她道:“七娘是要出城,還是隻在內城一遊?”
他在外間,是稱她齒序的,並不願意叫別人知道她有一個可以配得上她可愛的小字。
楊徽音沒出宮門之前心情滿是呼吸清新空氣的期待與快樂,但是從側角門出去的時候卻驀然升起一絲慌亂與興奮,還有一點想要收回的膽怯。
她第一次和聖人一起光明正大地出宮,哪怕出宮這種事情她並不陌生,可是現在便是連說話也因為咚咚跳的心房而不利落。
聖上本意是為著她生辰高興,才有此一行,她想去哪裡都可以,但是這種被賦予選擇權的一刻,她卻躊躇不知,該去何處了。
她除了聖人,從未和別的男子多親近,身旁全是女子內監,但文華殿裡的那些親近都是私下的,理直氣壯,現在忽然站在長安繁華的街道上,她卻有些慶幸自己是戴了面紗,否則都不敢離他近些。
——雖說聖上確實是引人注目,但緊張的卻只有遮掩了面容的她,陛下可很是泰然自若。
好像和在宮裡的境遇反過來似的。
“就在街上,聖……公子說好不好?”午後還不算暖熱的天氣,她手心卻出了汗,支支吾吾道:“我還沒在外面吃過東西呢。”
論說皇帝帶女郎出遊的經歷也十分有限,朝陽公主還是個需要阿爺和哥哥牽著手的小姑娘時,比較喜歡長安城上元夜的繁華熱鬧,對吃的和兔子燈很感興趣。
長大後不再需要皇帝,自己去坊市遊樂,那時常跟隨著她的宇文冕便與內監一般無二,沉默地隨在她身後,拿著她購置的衣裳胭脂。
聖上思索了片刻:“朕記得似乎附近有紙鳶賣,七娘吃過之後如果還想,可以去放紙鳶消食。”
她覺得很是在理:“現在時辰還早,聖人與我在外面用完了膳去放紙鳶,回來還可以再吃一點。”
果然還是孩子的想法,還是以吃喝為主,聖上忍俊不禁,候她下了馬,問道:“七娘不買衣裳首飾、不逛書畫鋪麼?”
楊徽音搖了搖頭,“書畫還可,衣裳首飾就不要啦。”
倒不是她多清高,不愛阿堵物,只是首飾鋪裡多是些女子,想到聖上陪同她進去,她莫名有些幼稚的不喜歡,當然她也可以安慰自己,這裡的東西哪裡比得上宮闈呢?
不過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只含糊道:“陛下要帶我去,大約也是些有名氣的店,萬一碰上熟識的人怎麼辦?”
她在宮裡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出來之後才意識到不對,漸漸也升起一點疑惑:聖上平素將她私藏在文華殿,現在大庭廣眾,便一點不害怕會被外人看出來麼?
聖上不覺莞爾,在宮裡的時候天子的一言一行最是矚目,然而出了宮闈,改換頭面,他們就像兩滴不起眼的水,融入了節日歡騰裡的長安。
除了混入民眾的禁衛,誰又能認得出來天子呢?
“七娘以為誰都見過我?”聖上步履遲緩下來,淡淡道:“不過你說的也沒錯,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