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錯,聖上當年授意殺死秦君宜,叫元柏從未見過生身父親,如今輪到了他的孩子,也同樣如此。
天意迴圈輪轉,即便是貴人,也從不曾饒過,但是他既然願意將這如同天子身家性命一樣重要的東西交付給她護身,自己卻因此而失去皇位,被自己的親兒子囚在深宮,她到了最後一刻,還是有些不落忍。
“太上皇……”萬福怔了怔,面上陪著笑道:“娘娘若是想見上皇,大可以和聖人言語,奴婢聽著聖人的意思,也不是不許您見一見的。”
聽見太上皇仍然活在世上,鄭玉磬多少鬆了一口氣,但是她笑不出來。
說到底,還是要她對蕭明稷諂媚。
“鄭娘子,奴婢是好心,才這樣提醒您,”萬福瞧見鄭玉磬冷笑一聲,旋即不搭茬,只落得一聲嘆息:“從前確實是聖人費盡心思來見您,但是如今聖人卻已經是萬民之主,您卻已經不是當年的貴妃了……”
形勢比人強,鄭玉磬也知道這一點,蕭明稷也算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從前是他費心來瞧她,變著法子與她共度春宵,但是現在他已經是皇帝,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她卻已經過了雙十年華,比不得將來選秀的女子嬌媚幼小,純潔新鮮。
地位與形勢都不一樣,如今便是她跪下求著蕭明稷臨幸自己,他怕是也要將自己好生冷嘲熱諷一頓,而後折辱她一番。
“內侍監說的事情,本宮五年前就知道了。”
鄭玉磬從來也沒有想過要以顏色事君的這一條老路,上皇與蕭明稷到底是父子,她如何能一人侍奉父子兩人?
“國朝與蠻夷不通,豈有父死子繼之禮,若是皇帝願意克己復禮,我正是求之不得,”鄭玉磬淡淡道:“難道內侍監覺得我會求著皇帝做下那等為人所不恥的事情嗎?”
萬福勸了幾回,反而將鄭玉磬的心意說得越發逆反,他不敢再畫蛇添足下去,只是讓宮人來檢視鄭玉磬身上的傷痕,若是蕭明稷夜間過來瞧見鄭玉磬身上的傷痕,怕是他們這些人都不得好結果。
所幸玉虛觀的人還不算是全然敢與新君撕破臉皮,就算是捆緊了鄭玉磬,也是拿上好的綢緞裁成厚厚的布條,除了一些紅印,沒瞧見那些麻繩勒過的毛刺與紫痕。
他鬆了一口氣,讓錦樂宮新來的宮人伺候鄭娘子洗漱沐浴敷藥,收拾妥帖了等待新君駕臨。
左右蕭明稷將人拘到錦樂宮也是要過來的,他如今是皇帝,雖然還沒有拜祭過天地祖宗,不夠名正言順,但是在這座巍峨的帝宮裡,幾乎已經可以光明正大地到自己庶母宮裡來過夜。
萬福自己也跟著水漲船高,他好心提醒鄭玉磬低一低頭,鄭貴妃硬是要做強項令也沒辦法,但是那些侍寢所用的東西卻不能不好好準備,這是今上在內廷鳳姿,或許是經過廝殺的歷練,那一分風度和氣韻經歷沉澱,與當初年輕氣盛的三皇子還是有所不同。
他似乎也被朝政拖得有些疲憊,但是來到錦樂宮中的時候,依舊神采奕奕,就連素日慣有的冷肅神色都柔和了幾分,他本來就是遺傳了皇族的好容貌,當他氣定神閒、面有欣欣然之色地踏入錦樂宮,叫鄭玉磬都有些吃驚。
不過她身上自己裹了一層又一層的厚被子,只是透過珠簾瞥了一眼,迅速又變成了那木頭人一般的冷淡神色。
也對,他如今到內廷來已經是名正言順的事情,到底不是從前,他要得意也是正常之心。
“母妃怎麼將自己裹得這般嚴實,是長安入秋太冷了麼?”
蕭明稷已經聽聞過了白日裡的事情,但是鄭玉磬一貫就是如此,他對萬福的戰戰兢兢也並沒有太多的感觸,只是吩咐人重新上了許多酒水與點心。
心心念唸了許多年的美人近在眼前,蕭明稷反而不急於將她推入繡榻,而是似乎很是體貼滿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