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奴婢與您相識多年,知道您也是一個識時務的女子,如今殿下御極,娘子也該往前看了,您說是不是?”
太上皇那時候也與貴妃有過許多齟齬,但是鄭玉磬依舊和和美美地與太上皇過了好幾年。
既然父親可以,那麼兒子也可以。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只是希望自家主子能真正開心些,貴妃無論與太上皇是真心也好,虛情假意、逢場作戲也罷,如果她想要的只是皇室的尊榮,如今的聖上也能給她。
更何況他家主子也已經與鄭玉磬春風一度,一日夫妻百日恩,見面三分情,鄭玉磬勾人的容貌,但凡順從一些,溫柔認錯,皇帝倒也不至於對她下狠手。
只要鄭貴妃肯依舊和主子做戲下去,皇帝多少能開心一些,大家和和氣氣的,撕破臉來個魚死網破,鄭玉磬怕是連現在的日子也沒有了。
“長安經歷了一場動亂,正是百廢待興,聖人如今朝中繁忙,白日恐怕抽不出空來見娘子,”萬福吩咐身後的人將手中的托盤捧到鄭玉磬面前來,稍微存了些討好的心思:“不過叫奴婢送了些小玩意過來,聊表寸心。”
皇帝給自己的庶母送東西大半是為了孝敬,但是對上鄭玉磬的時候,卻存了些不正經的心思。
不過蕭明稷肯主動送東西過來,便是已經主動給人臺階下的意思了,萬福私以為,除了鄭娘子,大概沒有誰能有這樣的本事,拋棄了皇帝,還能叫皇帝主動送東西過來。
“娘娘您瞧一瞧合不合心意,等下到了用晚膳的時候,您請聖人過來敘話用膳,”萬福笑道:“奴婢隨著聖人下江南,那時您與聖人便是有情的,雖說天公不作美,但好歹也是好事多磨,娘娘您如今也是否極泰來……”
“或許我現在該稱你一聲內侍監,”鄭玉磬的牙齒和雙頰都在隱隱作痛,她眼中殘留的水意並不減少,可柳眉輕蹙,秋水凜然,顯然是含恨未消:“內侍監,那狼心狗肺的東西這樣做,還將他的父親放在眼裡嗎?”
盒子裡赫然是一條以錦帶織成的連環回紋同心結,色澤豔麗,形狀如兩心相印,但是放在現在卻是分外刺眼。
她眉梢眼角盡是譏諷,隨手拿起,扔到了一旁:“皇帝既然是入宮平叛,又得太上皇旨意繼位為帝,該是以仁孝治國,父子麀聚,豈有人君之儀?”
皇帝最看重名聲,自然也存了以孝治國的虛偽面具,但是烝母弒父,為世人所不齒,蕭明稷卻做了個全套。
只是他做了這些事情,卻偏偏還要天下之人記得皇帝拯救眾生、解生靈之急的好處,將他看作大有作為的青年君主。
萬福“哎呦”了一聲,連忙自己去將同心結撿了回來,連後面“這同心結是聖人自己編出來的,娘子喜不喜歡”都給嚥下去了。
“太上皇呢,我要見他。”
鄭玉磬想到元柏被溧陽長公主扣押在道觀裡,雖說甯越和枕珠陪著這個孩子,但是兩個人面對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時,未必能護得住元柏。
她想一想都覺得齒冷,蕭明稷原本可以將她和元柏以及其他的宮人一起帶回宮中,但是蕭明稷卻只吩咐讓溧陽長公主送了她回來,獨留元柏在那裡面對一個狀似瘋癲的女子。
太上皇臨走之前曾經給她留了一個小匣子,雖然說是為了給她一個保障,但是首先她得確認太上皇的死活,才能啟用。
那夜宮變,她抱著元柏從溧陽長公主的住處返回,元柏被人下了藥,睡得香甜,但是她卻就著窗前那一輪照耀著長安的秋月,靜靜坐了一個晚上,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無論她與聖上有過怎樣的怨恨與不堪,但他最後一刻來見自己,到底也是對她和孩子存了真心的。
而她的腹中如今也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鄭玉磬有的時候也會感嘆命運的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