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殿下也能將聖上碾骨……
外面的風雪聲與鍾鈸聲似乎一時都消失了,蕭明稷定定地將鄭玉磬瞧了又瞧,面上陰戾之色漸重,末了竟是化作了一聲輕笑。
“愛慕聖上?”他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私下提起皇帝的時候本應該下意識地拱手以示忠君,聲音似乎像是咬著牙一般發出來的:“聖上年長你二十歲,嬪妃和皇子公主的數量足可以組上數支馬球隊,你說你愛他?”
在面聖之前,鄭玉磬一個小女子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皇帝與貴妃,聖上待他刻薄寡恩,即便是那些甜蜜且短暫的時光裡,她所能從情郎這裡聽到的也絕不會有太多的溢美之詞。
她能愛這樣一個人什麼,就是因為他坐擁普天之下最遼闊的疆土,手握生殺予奪之權嗎?
京中達官貴人大多坐擁嬌妻美妾,更遑論赫赫天家,他所不能做到的事情,難道秦君宜和聖上便能做到嗎?
“官員之間來往應酬甚多,若是秦家來日朱紫遍身、笏板滿床,難道聖上便不會賜下美人為伴嗎?”
他眯起了狹長的眼眸,抻了抻腕臂的筋骨,這個動作或許鄭玉磬從前沒有見識過,但萬福是十分清楚的。
殿下彼時在馬球場與鄭貴妃未婚夫閒談的時候是這般的動作,那日沐手焚香,聚精會神打磨佛珠之前亦是如此。
“聖上縱然風流,也是在遇我之前,”鄭玉磬大概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會有什麼危險,淺笑著道:“總管與我說過,自從我入殿面聖之後便再沒有旁的嬪妃承寵了。”
她從沒有料到有人會在長公主所居住的道觀焚風月調情所用的香料,情迷意亂之下,哪怕心裡不情願,可與聖上燕好也是極盡歡愉,沒有傷到身子,第二日瞧見身畔男子幾乎魂飛魄散,無論聖上怎麼溫言安撫也是默然垂淚,把宮中跟來的內侍嚇得戰戰兢兢。
聖上重視地方吏治,除了會將一些看重的人才外放到地方上歷練而後憑藉政績擢升,還偶爾會出宮微服私訪,親自巡查京畿一帶,警惕官員。
因此沒有人知道,在那一日兩夜中聖上是如何在清淨修行之地像是撫琴一般輕攏慢捻,足不出戶,將全部風月手段都用到了一個臣妻的身上,貪歡縱||欲。
後來聖駕離去,常伴天子的顯德卻被留了下來,大概是怕她受辱之後存了死志,才小意奉承著說了許多鄭玉磬原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比如宮中連貴妃也不能輕易翻閱的彤史已經空白了一段時日,又或者是那一場早早結束的選秀並不單單是聖上為了北邊的戰事憂心,反感宮內選秀所帶來的勞民傷財,希望民間儘早恢復嫁娶,繁衍子嗣。
皇帝雖有心思,但還不願做下奪臣妻之事,只是私下在秦府內外加派了人,偶爾關懷一二。
長公主向來善於揣摩陛下的心意,又因為不像是后妃那般有吃醋的顧慮,有些事情上做的比孝慈皇后還要周到體貼,也就藉著這個由頭,了了聖上心中的一樁憾事,只是連她也沒有料到,聖上對這位鄭夫人會如此迷戀,幾乎沉溺於溫柔鄉而無法自拔。
這些事情鄭玉磬根本沒法子去求證,只憑顯德一張口滔滔不絕,但同樣,蕭明稷也沒有辦法證實天子御榻上的那些事。
“秦家並沒有納妾的傳統與資|本,就算夫君當真位極人臣,水漲船高,我作為宰輔的夫人也自有辦法拿捏住他。”
鄭玉磬似乎是胸有成竹:“就算是二中擇一,秦家人情簡單,我所要顧忌的不過是婆母小姑並幾位妯娌,便是夫君日後負我,尚可自請下堂,也斷不會像是天家那樣只有喪妻,他的小妾更不會如殿下的側妃一般出身高貴,致使喧賓奪主。”
她就站在“二擇一”之一的人面前,清晰冷靜地分析著三皇子府與秦家的利弊,沒有半分情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