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啜泣,如帶雨的梨花,柔弱得叫人生起無盡的愛憐,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個人真正傷心的時候是連眼淚也流不出來的,更不會發出叫男子愛憐的柔媚聲音。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她的夫君除卻娶了一位時常被人惦念的女子,並沒聽說得罪過什麼人。
她從前幾乎認定是聖上平日尋不得機會,因此趁亂命人下的手,根本不會將自己與廢太子聯絡在一起。
咸寧十五年的採選是聖上吩咐貴妃為幾位皇子擇選正妃與妾室而舉辦,皇帝見過太多的千嬌百媚,也選過幾次秀,反而對此興致缺缺。
她們這些新入宮的女子拜見過張貴妃以後,掌事姑姑便像是得了誰的吩咐,格外厚待她這個孤女幾分 ,鄭玉磬猜測或許是蕭明稷所為,又或者是哪個她不曾留意過的貴人暗中吩咐,但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人會是廢太子!
聖上與張氏為廢太子選中的太子妃和良娣等都是經過考量的,她們的出身與美貌叫人完全想象不到太子還會留心到一個角落處的美貌孤女。
蕭明稷為尊者諱,說的已然是十分隱晦,可是聖上與溧陽長公主也是心下了然,面色略有尷尬。
聖上少年時同孝慈皇后相處融洽,更與皇后母族利益同體,甚至親口說過自她之後永不封后,然而這一切早已經被時間磨平,連廢太子因為入朝之後攬權,難免遭帝王猜忌,反而不如幼時得寵。
廢太子所中意的妾室被聖上隨口賜婚他人,而後卻又君奪臣妻,隔三差五地便要出宮與溧陽長公主“兄妹小聚”,為了這個女子連祭祀孝慈皇后的日子都忘記了。
要不是明徽公主祭拜之後央了貴妃,尋到道觀時路遇禁軍牽著聖上素日最愛的青鬃馬,怒火中燒,尋了鄭玉磬的麻煩,惹得聖上大為光火,用擅自離宮的罪名幽禁了貴妃與自己從前寵愛的女兒,太子大抵還不會反叛得這麼快。
聖上輕咳一聲,抬眼淡淡瞥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兒子,“那秦君宜可知曉這件事了?”
旁的進士大多留在了秘書省,而這位探花郎秦君宜卻頗受皇帝青睞,大膽給選秀的女子寫傳情詩詞,聖上非但沒有怪罪,反而賞識他的才華,將鄭氏賜給他做妻子,還派了外放實職做縣尉,一去便要三年。
只是聖上貴為天子,終究也還是個男人,有些事情像是命中註定一般,平生紅紫萬千,內廷也不是沒有千嬌百媚的女子,可是偏偏那日宣傳聞中的鄭氏過紫宸殿來,便教他多了幾分留意。
以至於後來,紫宸殿吩咐取了所有新入宮美人的畫像,給這些初入內廷的小姑娘帶來無盡的期盼與欣喜,可最後連一張也沒有留下。
連帶之前給鄭氏畫像的畫師,也因故被逐出了宮中。
“兒臣要說的正是此事,”蕭明稷不著痕跡地向內望了一眼,稍微頓了頓,“兒臣往扶風去的時候,秦縣尉已經得知此事,悲痛之下投了渭水,兒臣派人打撈數日依舊不見蹤影,直到河水結冰才折返覆命,誤了時辰。”
他口中告罪,但並不見多麼惶恐,秦君宜是聖上的一塊心病,他闔族俱死,但聖上的手卻是乾乾淨淨,大可以名正言順地擁佳人入懷,該是正合了皇帝的意才對。
鄭玉磬略有些無力地依靠在牆壁處,聽著這些天潢貴胄隨意說起她丈夫的生死,也知道這個時節若是男子投河,要麼沉入河底,要麼順著黃河入口的方向漂流,很難被打撈上來。
即便是被救起來也難免得一場風寒,存活下來的希望渺茫,何況她的夫君不過是一介書生,驚痛交加之下難免會做出些傻事來。
她手撫上忽然有些疼痛的小腹,緊咬著牙關繼續聽下去,喉頭瀰漫著一種像是鐵鏽的甜腥味,咽也咽不下,嘔又嘔不出。
聖上哂笑一聲,並無多少嘆惋,似乎是不大瞧得起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