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皇宮
看了白忻澈寄回的信,白桑韻微微皺起眉頭,讓對面正給他畫像的男子停下了筆。
“國公?出了何事?”沈行之放下筆,問。
白桑韻站起來幽幽道:“行之,陪我出去走走吧。”不讓屋內負責監視沈行之的人跟著,白桑韻走了出去。
“是。”放下袖子,沈行之跟在白桑韻身後。
“澈兒來信了。”白桑韻主動開口道,“這一路上,澈兒遇到了很多事,雖說有驚慌的時候,可澈兒很堅強,一步步學著如何去解決,如何去改變,這讓我很欣慰,也很高興。”
“那國公又是因何而煩惱?”沈行之問。今日是他進宮給這人畫像的日子,皇上和闕王不在,這人卻願意同他講,他覺得此生無憾了。
捂著五個多月大的肚子,白桑韻緩慢地走著,心裡沈甸甸的。
“行之……對男人產子一事,你如何看?”
這個問題讓沈行之驚愣,這曾是他當初極為不齒之事,只不過時過境遷,他的想法因一人而改變了。
斟酌了一番,沈行之道:“初時以為,男子既為陽,就該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不該同女子般,做傳遞香火之事……但如今想來,卻是極為淺薄,行之汗顏。陰陽調和也好,陽陽相吸也罷,都逃不過‘心’。心如天地,不能強求,凡是真心喜歡,不為私慾,不為褻玩,就該容於天地,容於世俗。若在此之上,能有延續‘心’之人,則更可謂是情有所託,十全十美。”
白桑韻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澈兒遇到一事。一男子為其夫生下孩子,卻無法容於夫家,只因那孩子非女子所生,被視為不祥。行之……當年淮燁無後,他又無心,恰逢遇到上官,我才有了韻崢他們三個。那時……只是想著給淮燁留個後,不能斷了皇室的血脈,也不想看他壓著不願,去找他人,僅是為了孩子。這不僅會傷了淮燁,也會傷了那位女子。可我從未想過,自己這樣做會對別人帶來何種影響,會讓別人如何看待韻崢、韻嶸和惜賜,還有……這個。將來,他們可會艱難?可會沒有誠心相待之人?無論是朋友還是朝中大臣……”白桑韻停了下來,慢慢地摸著肚子,他久居宮中,所想之事越來越少,以至於忽略了他的孩子是從“他”的肚子裡出來的,他們……沒有娘。
沈行之跪下了,讓白桑韻嚇了一跳,急忙去扶他,他卻避開,深深地磕了一個頭。
“行之……你快起來。”白桑韻無法彎身,急了。
磕完頭,沈行之跪著說:“國公,行之今日所言雖不敢說能代天下大多之人或朝中所有臣子,可臣敢斷言,會有八成以上的人贊同臣。國公,您久居宮中,或許不知,您的勇氣和堅強早已傳遍整個惠耀乃至天下。正因為國公,澤湮國國君才能擁有最純正血統的太子;正因為國公,那些相戀的男子們才能有屬於他們的孩子。”
白桑韻緩緩蹲下,把沈行之拉了起來。對方扶著他的手繼續道:“國公,您把您的勇氣及堅強給了別人,讓他們能走到光天之下,表明自身,不必畏縮驚恐,不必遮遮掩掩,不必因沒有子嗣而不得不看著另一人娶妻生子,一生痛苦。國公,怎樣的男子才會為另一人生下孩子?那必定是愛到了極致,必定是情到了深處。有多少男子,他們能與自己的另一人白頭到老,沒有經歷眾多女子所要經受的爭寵之苦。國公不也是有著皇上與王爺的深愛嗎?國公又豈能懷疑自己?”
白桑韻的眼中是感動,是感激,他第一次毫不避諱地緊緊握住沈行之的手──他的知己,他的朋友。
“國公……太子殿下和王爺您更無需掛心。朝中大臣們對太子殿下和王爺都是心服口服,哪裡會因他們是國公所出而心有避諱?若真如此,太子殿下和王爺也不會有心思出京去看少爺,定會整日為此事煩憂,國公可曾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