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通道:“正是。他背靠巴蜀,軍糧不愁,又有將士東歸之心可用;而章邯與蒙鹽,在秦人看來,都是叛國罪人,秦人恨之入骨。如此一來,劉邦之勝可期。”
胡亥摸著下巴,道:“劉邦拿下章邯應該沒什麼問題,畢竟章邯銳氣已挫,既不得項羽歡心,又的確背叛了我大秦。不過蒙鹽嘛……”
韓信接道:“蒙小將軍是我們自己人,又頗得項羽賞識,況且劉邦還曾是他手下敗將……”他話鋒一轉,“雖然如此,然而蒙小將軍失了民意,劉邦卻正是士卒東歸之情可用之時,勝負難料。”
胡亥踱步,沉吟道:“所以我們要想個法子,怎樣既能讓蒙鹽儲存實力,又能讓他兩邊取巧。”
韓信聞言,忍不住望著胡亥,竟至於出神。
胡亥察覺了,笑問道:“有何不妥?”
韓信搖頭,呆了一呆,才道:“做將軍的,能遇到您這樣的陛下,當真是福氣。”
胡亥一聽,樂了——這是要誇他啊!
他忙正色,斂了斂衣冠,笑問道:“何出此言呢?”翻譯過來就是,快,多誇幾句聽聽!誇得具體詳細真實一點!
這要是蒙鹽,估計不翻白眼就算好了。
可是韓信畢竟跟著胡亥時日還短,人也比較老實,當真一五一十誇起來,“如今大秦明面上已亡,陛下卻全無疑人之心,為在外的將領設身處地著想,為他積蓄力量。能遇到您這樣胸懷廣大的陛下,自然是眾將領的福氣。”
胡亥一面笑呵呵聽誇,一面心道:那是你沒看到蒙鹽那小子被我摧殘得有多慘。這會兒就是大棒加身,他也不能反了。否則我能這麼相信他嗎?
可是胡亥嘴上只是道:“嗐,這不是最基本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嗎?”他衝韓信笑道:“咱倆投緣,我看你什麼都好,你自然也是看我什麼都好了。”
韓信被胡亥那句“我看你什麼都好”弄得心中一甜,渾身一暖,一時訥訥不能言。
胡亥卻是被誇得通體舒泰,咧著嘴道:“好,言歸正傳。咱們得給蒙鹽去封信……”
一時計策商議已定,信寫好著可靠之人送出。
韓通道:“若蒙小將軍能夠依計行事,那可真是……”他忍俊不禁,肩膀都抖動起來。
胡亥也笑道:“這便是考驗蒙鹽演技的時刻到了。”
卻說劉邦處,他西就封地之時,還真如韓信所料,此時並沒有反叛項王之心。想他一個泗水郡沛縣豐邑的無名小卒,今時今日做得一方王者,而他已經是快半百的年紀,這在平均壽命都不到五十歲的秦朝末年,幾乎就快是人生終點了——還折騰什麼呢?
所謂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它一開始也並不是為了反叛。
燒掉棧道的計策,是張良辭別劉邦,歸於韓王之時,給出的。而這計策,最初是為了防止士卒入巴蜀之後,又逃亡東歸。
張良雖然輔佐了劉邦一程,可那目前也只是“露水姻緣”。他作為五代韓相的後人,自然還要回到故土去,輔佐韓王。
送走張良,劉邦是真捨不得。
自從蕭何被秦二世那狗孃養的弄走了,封了個九卿之列的少府就喪了良心,劉邦已經很久沒遇到這麼好用的人了。
劉邦拉著張良的手,一路感嘆,一路送,直送到褒中,先是懇切道:“兄長助我良多。”又笑罵道:“他媽媽的,小弟我在項王身邊沒有能說的上話的人,給他媽分到這大西邊來,士卒都紛紛逃走,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就完蛋大吉了!到時候還得靠子房兄提攜啊!”又拍胸脯道:“子房兄你放心,去了韓國好好做你的大官!出了事兒,只要一聲招呼,老弟我絕不能叫你給人欺負嘍!”
張良微笑道:“漢王何必妄自菲薄?漢王來日成就,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