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此刻, 項羽被擒, 李斯靜觀皇帝要如何處置這西楚霸王。
胡亥問夏臨淵道:“項羽路上可有說什麼?”
夏臨淵道:“其實……項羽一路上都是昏迷著的。這也實在是沒辦法,這人死志堅決,只要一清醒,就要自=戕, 小臣和李甲幾次險些給他得逞。小臣只能一路把他迷暈了送來。”
這一點,夏臨淵不得不佩服。他就從來沒見過這麼想死、敢死的人。
當初滎陽城救李由, 一次便成了。
一個人死志不管多麼堅決, 但是隻要死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再輕生了。
這曾經是夏臨淵所相信的觀點。
可是與項羽這一路入咸陽,顛覆了夏臨淵之前的信念。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一心求死——雖百死其猶未悔。
胡亥點頭,忽然問道:“朕要你救項羽,你怎麼想?”
夏臨淵一愣,一臉正色道:“既然是陛下的吩咐,小臣便是赴湯蹈火也要完成使命。”
胡亥瞥了他一眼,淡聲道:“說實話。”
夏臨淵有點為難,卻也知道編瞎話糊弄不過去,耷拉著腦袋道:“其實……剛接到旨意的時候,小臣心裡不舒服。這項羽殺了咱們那麼多秦人, 是個大禍害, 只有叫他死了,才能為死去的秦人報仇啊!可是……這是陛下您的命令,小臣縱然心裡不舒服,卻也不敢違背, 只跟李甲嘀咕了兩句……”
他說是兩句,其實是念到李甲耳朵痛。
“……李甲說,陛下做事,從來奧妙難測,咱們做臣子的,若是貿然行事,恐怕壞了陛下大計。其實我這一路押送項羽來都城,心裡也慢慢想明白了。對那項羽來說,活著比死了更痛苦,真叫他死了,反而是成全了他,叫他解脫了。”夏臨淵嘆了口氣,真情實感道:“從前他是楚軍的霸王,殺了咱們那麼多人,我可真是恨死了他。可是跟他這個人短暫相處,卻實在不是說他是窮兇極惡之人,甚至小臣都有些佩服他死志之堅。”
胡亥道:“若你是朕,當如何處置這項羽呢?”
夏臨淵向李甲投去求助的目光。
胡亥對李甲道:“不許幫他。”
夏臨淵無奈,既然編瞎話躲不過去,只能講真話,道:“若是小臣從前的想法,自然是誅殺項羽,且叫天下人都看看。可是如今,小臣覺得叫他一死了之,是便宜了他。可究竟要怎麼折磨他,小臣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更何況……更何況,陛下您說是憐惜項羽之才……小臣直言,您若當真起用這項羽,如何對得起咱們死去的大秦兒郎?”
這話可就說得太重了。
殿內氣氛一時凝滯。
李甲打圓場,忙道:“所以說陛下就是陛下,自然能有叫咱們都服氣的處置之法,抱鶴真人就別替陛下擔憂了……”一句話,把夏臨淵質問皇帝的僭越,轉成了為皇帝擔憂的忠心。
胡亥負手踱步,被夏臨淵問到臉上,不怒反笑,對李斯笑道:“悔不聽老丞相所言——朕這是給自己弄了塊燒紅的炭回來啊。”
李斯撫著白鬚,徐徐道:“此事機密,天下知之者,不過寥寥數人。陛下若要拋這燙手火炭,卻也容易。”
言外之意,要項羽活難,要他死還不容易嗎?
胡亥沉思搖頭,問夏臨淵道:“他如今可清醒?”
夏臨淵道:“迷藥一日不敢斷,他只要醒了就要尋死。這兩個月的迷藥下來,陛下若要召他問話,請先允小臣給他調理數日,恢復神智。”
胡亥默然,勉勵夏臨淵與李甲幾句,待他倆下去後,對李斯道:“朕平生決斷天下事無數,唯有此事,不知是對是錯。”
李斯也嘆息道:“先帝時,我大秦盡滅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