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爺,事到如今,我就不叫你王於漾了。”
開場白攤出來的時候,蘇沫手上的動作不停,又是一塊城牆。
這場碰面在王於漾的意料之中,等很久了,他走進沙池裡,把抄在大衣口袋裡的手拿出來,撿起腳邊的貝殼模型。
“把沙子塞進去,壓一壓,扣下來。”
王於漾照做,只是他沒把沙子壓好,也不夠平,沙貝殼扣下來軟趴趴的,很快就散了。
蘇沫還在建城牆,“沈二爺童年沒玩過沙子?”
王於漾說,“沒有。”
蘇沫似是起了很強的好奇心,“那都玩什麼?”
“什麼都不玩。”王於漾試著再弄一個貝殼,這回又壓的太緊了,倒不出來。
“呵,有錢人家的少爺也挺悲哀的。”
蘇沫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了身子,笑意淺淺的看他跟模型較勁。
“沈二爺好興致,都這時候了,進來不問也不看,跟沒事人一樣玩起了沙子。”
換了髮型跟衣服,身處髒亂的沙池裡,風吹的眼睛睜不開,仍然十分出挑,風骨是藏不住改變不了的。
王於漾第三次嘗試,勉強成功,他看著面前的沙貝殼,兩秒後就伸手捏爛了。
蘇沫的視線掃向他手背上的淤青跟針眼,“沈二爺在情緒上的控制,以及人心上的掌握都讓我佩服,我還以為你得知真相後會對你弟弟發火,跟他魚死網破,成為把他逼瘋的最後一根稻草呢,那今天你被帶過來的時候就不成人樣了,現在看來,主導權還是在你手上,他只是給你注射了些藥控制你的精神跟身體,根本就沒敢碰你啊。”
王於漾眼皮半搭著,沒說什麼。
蘇沫搖頭,“苦等多年等來一個機會,又是各種謀劃,孤注一擲,終於得償所願,他竟然到現在都沒得到你,難怪他執著把你的記憶抽掉,給你換一套新的記憶,你做沈二爺,他就永遠都過不了心裡那一關。”
“你是他的神。”
王於漾聽了一曬,“不過是幻想罷了,我就是個普通人。”
蘇沫溫和的笑,“沈二爺千萬不要這麼謙虛,我也把你當神來著。”
王於漾眼角輕微一抽,“神能成為實驗品?”
“那是因為沈二爺你不隨意親信人,一旦親信了,就不會懷疑。”蘇沫說,“神也不是無所不能。”
“別的不說,就說兩個,一個是照顧了你幾十年的老管家,一個是參與了你生活二十年的乖弟弟,沒防他們其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王於漾手裡的貝殼模型被他丟出去,一塊城牆瞬間倒塌。
“我都做好所有城牆被毀的準備了,沈二爺真是個溫柔的人。”蘇沫拍拍手上的沙子,“你弟弟看你看的緊,把你當救命的藥,一刻也離不開,我為了支開他單獨跟你聊,可廢了不少功夫。”
說著就抬起頭,春風拂面般笑,“那聊一聊吧,沈二爺。”
王於漾起身,居高臨下的說,“好啊,聊。”
蘇沫卻忽然不說話了,仰頭看他的目光很微妙,在透過他看別的人。
王於漾瞭然,“這個角度像嗎?”
“還是說……”他意味不明的拉長了聲音,“剛才那句話的口氣?或者眼神?”
蘇沫淡淡的說,“你發現書籤上那串符號的秘密了。”
王於漾把底牌翻出來,背面朝上,“不止。”
蘇沫定定的看著他,“還有什麼?”
王於漾沒說。
蘇沫慢悠悠的站起來,一路走,褲腿跟鞋底的沙子一路掉,“不急,我們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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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於漾跟蘇沫坐下來時,蘇沫已經換上了甜點店初次見面時的那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