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破空風聲就會讓一群人發現他的蹤跡。
結果他發現自己預料錯了,根本不會有一群人。
隨手料理掉幾個在村中搶劫的叛軍,諶巍長劍歸鞘,抬眼一掃,發現道路兩旁家家緊閉門窗,唯一一家門戶大敞的便是被搶劫的這家,數口人已經命喪叛軍刀下。
諶巍聽到慘叫聲立刻趕來,卻還是慢了一步。
但這一村村民聽到的慘叫聲應該比諶巍聽到的更清晰,卻沒有一個敢出來看看情況,生怕門一開啟,遊蕩的叛軍就會闖進自己家中。
諶巍並沒有指責這些村民的意思。
只是他還記得,鐵龍軌修好之前,他前往鴻京,次次從這個小村子經過,此地百姓身上的平靜祥和曾讓他徘徊許久。
而今,那平和的氛圍蕩然無存。
連他都有這種感受,那對這片土地更為熟悉的車山雪……
從村中走出的諶巍站在車山雪身後,見他隔著浀水眺望對面的鴻京城,兩人一次沉默矗立良久,諶巍才聽到車山雪開口說話。
“虞操行到底想幹什麼?”
“不知道。”諶巍說。
車山雪詫異看了他一眼,眼神帶著鄙視。
諶巍是逆轉時光回來阻止虞操行的吧?車山雪想,白佔了這麼大的先機,回來前竟然連敵人想做什麼都不搞清楚?
腦子長在劍上都沒法解釋這愚蠢了,難道是他猜錯,諶巍並非逆轉時光之人?
算了,這種事暫時放下。
車山雪重新凝望浀水對面的鴻京城,在祝師的靈覺中,遠處鱗次櫛比的城池之上,籠罩著常人無法看見的黑雲,黑雲翻滾著,有什麼藏匿其中,時不時露出一鱗半爪。
那是大衍的龍氣,龍氣不散,大衍就沒有消亡。
車山雪還記得他離開鴻京時,那條長龍雖然有些懶洋洋,卻還是正當盛年的模樣,才過一個多月,長龍便已經生出白鬚,鱗片的邊緣也蒙上了一層灰。
而且他總覺得黑雲露出了一抹血色,等定睛看時,那抹血色又消失不見了。
麻雀軍裡偷偷接應的人終於來到,正是之前和白麻聯絡的少年刺客小麻。
他悄無聲息地從蘆葦叢中冒出,仔細打量過車山雪和諶巍後,才抱拳行禮。
“抱歉來晚。太子失蹤,虞賊遣我等尋找,沒法脫身,耽誤了。”
第76章 老駕崩,少登基
“太子在哪裡?”
與車山雪諶巍一行相隔浀水,虞操行站在皇帝寢宮裡,逼問車弘永。
車弘永聞言冷笑。
當今天子在短短數日中暴瘦,如今就算是殿外長不出新葉的老樹,看上去也比他更強壯些。就算是半躺半坐著,他也呼吸急促,鼻翼扇動,彷彿馬上就要窒息而亡。
與之相反的是他的眼睛。
車弘永的眼珠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火焰彷彿是以他生命為燃料,他越是瘦骨伶仃,火焰越是旺盛,連著眼窩下一雙高高支起顴骨,共同構成了車弘永如今刻薄又惡毒的臉。
如果說在過去,車弘永的惡毒就像是明晃晃的匕首,刀尖朝向皇叔車山雪,朝向滿朝大臣,朝向他不滿意的一切,那麼最近幾天裡,他的惡毒就變成了藏著漩渦的河水,不顧一切要把虞操行拖下。
虞操行原本毫不在意,這個被車山雪一手扶起的皇帝,他何曾看在眼中過?
螻蟻的威脅並不算威脅,這是持強凌弱的真理。
但又有一句話叫做蟻多咬死象,更何況,就算是螻蟻,車弘永也是坐在龍椅上的螻蟻。哪怕禁軍士兵皆背叛,身邊沒能留下一個宮人,他依然是這座宮殿乃至整個大衍名正言順的主人。
這樣的車弘永想要給虞操行找麻煩,還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