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徐廣志此人急功近利、私德有虧,不配為官。”
眼見景郡王似要爭辯,他繼續道,“朕之聖意為‘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竟被他曲解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倘若一個官員連聖意都理解不了,要來何用?法家刑明、儒家施仁、墨家兼愛、兵家衛國……諸子百家各有所長,力爭上游,各派學者龍騰虎躍、鬥志昂揚,於是我大魏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文武官員見賢思齊眾志成城,何愁社稷不穩,江山不固?朕推崇儒學單為一個‘仁’字,仁愛臣子、仁愛百姓,焉能效仿暴秦行那‘焚書坑儒’之事?你們可以有自己的思想,朕亦有治國之方針,諸君覺得然否?”
一席話下來,景郡王已無力辯駁,羞臊難言,而文武百官齊齊跪地山呼萬歲,關老爺子更是被皇上的深仁厚澤感動得淚流滿面,心悅誠服。
徐廣志入仕一事就這樣罷議,聖元帝又審理了幾樁政務,這便提出完善法典,重建秩序之事,因前面有寬仁各派學者作為鋪墊,文武百官很是配合,除了誇讚君主聖明,並無任何異議。
下朝之後,聖元帝留下帝師、太常與幾位法家學派文臣,共同商討完善律法的具體細節。關父跟隨在關老爺子身後,慢慢朝未央宮走去,悄聲說道,“爹,您老昨日答應得好好的,為何在朝上又擺了兒子一道。”
景郡王氣量狹小,野心勃勃,前有拉攏關家之意,拉攏不成又扶持爪牙,提攜心腹,而今計劃再次被關家攪亂,雖面上裝得大仁大義,心裡必已恨透關家。他再怎樣也是九黎族人,更是皇室宗親,倘若他有心與關家為難,皇上舍誰保誰還是個未知數。
關老爺子嘴唇未動,腹語已遞到關父耳邊,“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這話我每每用來勉勵你,亦勉勵自己。旁人為官或因權利、或因富貴,我關家人入仕為的什麼,你可曾忘記?”
關父低聲回道,“兒子一日不曾忘記,為天下人開智,為天下人謀生,為開創盛世、海晏河清。”話落頓了頓,深刻反省道,“爹,兒子知錯了!”
關老爺子冷哼一聲,這才緩和了面色,“你能不忘初心便好。你使你的圓滑手段,我行我的忠直之道,日後各不相干,或通力合作,或爭鋒相對,且聽憑你我政見罷了。”
關父唯唯應諾,拜服不已。誰說老爺子沒有心機,不懂變通,他讓父子二人各行其道便是最大的心機,最好的變通,真乃進可攻退可守,倘若折了一個,亦可保全餘者。
二人心領神會,一路無言,在殿外等候片刻就被引入御書房。
“諸位愛卿請坐。”聖元帝一點架子也沒有,已解下龍袍換了便裝,伸手邀請幾位大臣落座。請了三月長假的鎮西侯早已等在一旁,手裡拿著一份厚厚的奏摺。
“國不可無君,更不可亂法,法亂而世亂,世亂而民殤,故朕早有修法之意,特請諸位愛卿幫忙參詳,重鑄法典,還世之清明。”
眾位大臣均被君王仁愛所感,眾口一詞地道,“願為陛下效死,願為大魏效死,願為百姓效死。”
“大善!”聖元帝龍心大悅,言簡意賅地道,“朕剛接觸中原文化不久,限於學識,不便多言,只一條原則請諸君謹記:修法當以‘君輕民貴’為本,澤被百姓為要,國法凌駕於宗法,民意凌駕於官聲,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廢除‘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親親相隱、官官相護’之陳規陋習,真正做到以人為本,以仁為本。”
殿內寂靜數息,法家學者自是欣喜若狂,心悅誠服,卻又擔心帝師和太常出言反對,待要看去,卻見二人雙雙跪下口稱聖君,竟比他們還要激動,“皇上一心為民,大仁大義,必創萬世偉業,留千古芳名!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聖元帝連忙拉起兩人,胸中湧動著千頭萬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