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的枕頭旁,就出了屋門,出了家門。
梳得整齊的頭髮,憔悴的面龐,哭紅的雙眼中寫滿了決絕,她一個人走在村中的路上,聽著雞鳴、狗叫,煙火氣十足的村子,只讓她覺得心中悲涼。
望著村口一片青綠的湖,她彷彿覺得有一種力量在召喚她,告訴她,只要進去了,一切就都解脫了,她的娘也不會因她而遭受流言蜚語,也不用搬家流離失所了。
她一步一步慢慢向湖中央走去,胸口沒過她的胸口,沒過她的口鼻,沒過她的眼睛,呼吸困難,她竟不覺得一絲害怕,她終於可以勇敢的告訴大家,她一直都是個清白的好姑娘。
緊隨而來的李劉氏聲嘶力竭的大喊:“珍兒!”
“不要啊,回頭看看娘,看看娘啊,珍兒。”一邊跑一邊哭喊著,她眼睜睜看著湖水沒過她女兒的頭頂,直到水面沒有一絲水花。
李劉氏的聲音驚醒了村中不少人,許多男人只披了件衣服就趕出來了,婦人匆匆穿好衣服,頭髮還披散著也跟著跑了過來。
李劉氏對著眾人雙膝跪地,一個頭一個頭的結結實實地磕在地上,求他們去救李文珍。
大傢伙心中都猶豫著,誰都沒動,現在那丫頭死了才是對他們福源村最好的結果。
不然福源村這麼多的姑娘家還要不要說親事了。
看見李文珍的大伯,李劉氏爬著過去,到他跟前繼續磕頭求他,讓他看在替他從軍死在外面的弟弟的面子上,救救李文珍,她們今天就搬出福源村,與他們不再有任何瓜葛。
李文珍的大伯這才央求了幾個跟他關係不錯的兄弟,幾人相繼跳下湖中,去尋找李文珍。
只是,等到李文珍救上來時,早已經沒了氣息,李劉氏的天都塌了。
村民見到李文珍真的死了,面色灰白,雙眼緊閉,他們何時真的見過自尋短見而死的人呢,想想他們自己說過的話,頓時都心虛了,一個一個的有多快跑多快。
李劉氏一個人給李文珍置辦了棺木,僱了人,將她埋在了後山上,與她爹的衣冠冢在一起作伴。
之後的李劉氏就渾渾噩噩的,李文珍的魂魄就跟著她,想要陪著她娘,不肯離開。
最先掉下眼淚的是任詩沂,煙柒染只是紅了眼眶。
晏時桉和王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流言蜚語毀掉的是李文珍的名節,名節比一個姑娘家的命還要重。
尤其是他們這些在京中的勳貴之家,不僅女子看重名聲、名節,就連男子也是一樣,一個家族的名聲也至關重要,權衡利弊,若是換作京中大家族之長也會覺得李文珍的選擇是對的,只有一死保全名聲,才能保全家族。
因為這個家不是你一個人的,而是大家的,一個家族興盛、繁衍,何其困難,總是要有所取捨。
“看來,兇手是你孃的可能性更大了,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她。”
王亭直言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