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安排了個二人轎,抬著他到了司禮監門口,已經圍了一大圈人,都是些太監宮女。採青整個人吊在司禮監房簷地下,在空中飄飄蕩蕩的,頭髮披散,雙眼凸出,很是可怖。
已有東廠的人拿了梯子去收拾屍體。
何安看了一會兒,便道:“回去罷。”
小轎在回去的路上晃盪,吱呀吱呀的響著。
轎子裡何安沉默了好一會兒,開口道:“我前兒若是去勸了,採青興許就不會死。”
第三十九章軟肋
喜樂知道自己家師父心思一直重,這話一出他就知道要糟糕。
連忙隔著簾子哄他:“哎,這難免的事兒。您在宮裡這麼多年了也不是沒瞧見過,上吊的、投井的、服毒的,被杖斃的……宮裡人命薄如紙,不過草芥子一顆,說什麼時候沒了就沒了……悄無聲息的。師父可千萬別往自己身上攬。”
“就你話多。”何安沉默了一會兒道。
“師父怎得又來說我。”喜樂涎著臉又道,“再說了,嫁給當朝司禮監秉筆,這可是重臣啊,採青姑姑不知道好歹,咱們犯不上往牛角尖兒裡鑽。”
轎子裡再沒了言語。
喜樂暗暗著急,讓人加緊了腳程,快快回了御馬監,何安在照壁外面下了轎,臉色如常,喜樂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院裡。
何安邊走邊道:“咱家與採青也是舊相識,雖然交情不深,若不是為了讓殿下回京,我怎麼回去求鄭獻,若不是求了鄭獻,採青怎麼會經我做媒嫁給他。不是嫁給他……又怎麼會死?”
“嗨……”何安忽然又苦笑起來,“殺人的是我,放的是我,哭喪的怎麼還是我?虛偽至極,虛偽至極。”
剛往臺階上走了兩步,何安胸口悶得很,捂住嘴一咳,踉蹌兩步差點沒站穩,喜樂連忙扶住他。就見何安抖著手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按嘴,拿來一看,竟然咳出了血絲。
“師父,您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啊。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喜樂急哭了,連忙衝裡面喊,“人吶!都趕緊著出來!叫太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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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廠公又病倒了。
太醫來看了說之前一次就傷了元氣沒好,這次是舊病復發,來勢洶洶的比上一次更兇險。本來應該是留在御馬監別再折騰了,何廠公不幹,非要出宮回自己宅子去。
一群人又僱了馬車到何宅,喜樂喜平合力把他抬回了寢室。
天剛黑,何安就發起燒來。
人都認不清了。
胡亂喊人,喊採青……林林總總喚了好些個已經死了的人的名字,還說別過來。
後來漸漸的這些人名字都不喊了。
一聲一聲的喚著殿下。
翻來覆去的,渾身滾燙就是不發汗,幾服藥下去了都沒見好轉。
“這不行的,下去要出事兒。”府裡的大夫說,“前面還喝藥,這藥都灌不下去了,老爺這叫得哪位殿下?能把人請來嗎?”
“……這大半夜的?”喜樂為難道,“人不是不能去請,就是宵禁了,怎麼請啊?”
“我去吧。”喜平道。
“你怎麼去?”
“我走上面。”喜平指了指屋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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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生病出宮的訊息,趙馳前腳回到府邸,後腳就有青城班的人給送了過來。
後來密報一封封的送過來。
何安的情況遠比想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