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低,對人以誠相待即可,其他的,要用適合的人、相宜的手段。
她還笑說,既然是名士,腦子便是靈光的,我等適合的時候提一提太后娘娘備好的摺扇,他們怎麼會想不通太后的用意,真正胸襟開闊的人自會欣然應允,若是連女子成才的事都容不得,那便是我們看錯了他,不要說成事前就撇清關係,便是不能成事,日後也要形同陌路。看不起那種人。
當時喬景和笑問,你怎麼會想到這麼多?
爾凡笑容活潑慧黠,說多想想太后的一些事,便能看出她的處世之道,照貓畫虎還不會麼?
喬景和就想,誰折服於誰,那勁頭也厲害著呢,小太后對人尤其對女兒的影響這麼深,是他始料未及又滿心歡喜的。
太后冷酷無情的一面,女兒想學也沒機會,沒事,其他的,如果決、該隱忍時隱忍、實心實意地體恤軍民、逆著尋常人的角度處理突發之事、用一些明明耍橫耍流氓卻偏讓人沒詞兒的狡黠手段……都是人們可以轉化一番為己所用的。
傲氣、風骨在骨子裡,從不是擺出清高的姿態就能被人高看一眼。傲氣、風骨是始終為著相同的原則為人處世,哪怕面目不同、手段萬千,在人心裡的面目也始終如一。
裴行昭的傲氣、風骨,是一往無前永不低頭,凡事求一個真相、公平。
爾凡將這樣的人引為生涯的良師,是她自己的幸運,亦是她的親人的幸運。
父女兩個有過這樣的交談,喬景和對女兒再無擔心,讓她只管放手去做,不要怕犯錯,身後有她爹撐腰呢。
接下來,他開始廢寢忘食地翻以前的案件卷宗,尋找律法明顯有紕漏致使人受刑甚至身死的案例。
沒錯,太后和他目前一心想完善的律例,只關乎女子,但若只著手這些,會引得朝臣同僚心生警惕,說不定會懷疑太后和他起了變法的心思,雖然這是實情,但變法又不是非得明晃晃扯出大旗來——那麼做的,大多失敗了,悄沒聲地一點點改變,一步步實現自己心中所想,何嘗不是明智之舉。畢竟,再強悍的人,也架不住群狼環伺,只要扯出旗號,官場上大多數人都會成為狼群中的一員,因為都不知道變法會變到哪一步,會不會切實損害到自己的權益。
說到底,太后其實早已經開始改變律例了,譬如要先帝答應廢除殉葬制,譬如一直在進行的削減皇室宗親用度,不管哪一項,如果她單獨提出,都會遭到群臣不遺餘力地攻擊,妙的是她會找機會:
廢除殉葬制的事,誰再不滿,提起來總不免讓先帝背鍋——為了娶個傾國傾城的媳婦兒,連開國帝王太宗皇帝定的規矩都廢了;
削減宗親用度,則有晉陽和鎮國公背鍋,經過皇帝微服出巡前不遺餘力地哄騙宗親,宗親和官員都已相信,那是晉陽提出的餿主意,她自己吃飽了,卻要用宗親開刀立威,不答應就削減武官的用度,太后和皇帝有什麼法子呢?人家當時可是攝政長公主啊,他們也委屈,卻不得不讓步。
這類事,喬景和越琢磨,樂子就越多,也就品出了裴行昭對待這種事的路數,不用她明說,他也會跟著她的步調往下走。
喬景和忙活了一番,只找出兩個值得重視也就是可以調整相關律法的案子。不夠,既然要動一回律法,雖不能出重手,卻也不能過於小打小鬧。
斟酌一番,在當日廷議的時候,他留到最後,請裴行昭許他調閱各地案件卷宗的權利。
裴行昭毫不猶豫地準了,又叮囑道:“說起不平事,許徹那小子心裡裝著不少,跟你說上三兩日都未必說盡,可以抽空跟他聊聊,遲一些哀家知會他一聲。”
喬景和欣然應下,回內閣值房的路上才想到小太后提起許徹的措辭——那小子,不由笑了。或許很多人在她眼裡,都有些孩子氣吧?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