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遠下衙之後,聽管家說了幾句,大步流星走進光霽堂。
程詢在東次間,盤膝坐在炕幾前,手邊散放著諸多書籍文稿。
程清遠進門就問:“你要我去柳府探望?”語氣不善。
“是我陪您一道去。”程詢語氣平和。
“不去!”柳閣老是他半輩子的死對頭,程清遠連一些過場都不願走。
程詢和和氣氣地說:“您不去也成,我獨自前去。”他笑微微的,“只是,您放心麼?”
能放心就見鬼了。程清遠黑了臉。
“您先去更衣,我吩咐管事備好幾色禮品。不急,酉時出門。”程詢動手收拾書籍,“別鬧脾氣。事兒明擺著呢,您又不可能把我關起來,關乎柳家的事兒,多遷就我一些,對誰都有好處。”
“……”程清遠肺都要氣炸了。回到正房,就見程夫人站在長案前,案上擺放著諸多外院庫房存放著的名貴物件兒,她正在悉心挑選。
瞥見他進門,程夫人道:“這次我就不跟去了。柳夫人這幾年纏綿病榻,如今沒心力應承前去探望的人。我選些上好的人參、三七、阿膠、血燕,你和阿詢幫我帶去,替我帶個好。等柳夫人好一些了,我再去看望。”
程清遠嘴角一抽,“我可不知道,你與柳夫人有這樣的交情。”她說的那些補品藥材,都是最名貴的,平時她可捨不得送人。
“我又何嘗知道。早知今日,以往可不會隨著你與柳家疏離相待。”程夫人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這就叫做人世無常吧?”
程清遠懶得理她,喚丫鬟服侍自己更衣。
程詢安排好晚間出行事宜,姜道成派書童來請,他當即去了學堂。
學生們剛下學,姜道成坐在太師椅上,手裡握著一個小紫砂壺,神色悠然,見到程詢,示意他落座之後,道:“商陸其人,你特地跟我打過招呼,與他相關的事兒,我覺著有必要跟你提一嘴。”
“多謝。”
姜道成就把商陸對自己說過的話大略複述一遍,末了道:“我盡心勸說了,他這兩日也明顯地靜下心來,沒別的動靜。不敢說回到了正道,起碼是沒在歧路上越走越遠吧?”
程詢輕輕地籲出一口氣。商陸去見廖家姐妹的事,他知道,卻不知道原由。在眼下看來,那一場本就不該開始的情緣,當是已經了結。
姜道成繼續道:“平心而論,商陸有才學,但這才學,不見得適合科舉。他在我跟前,若始終似如今,若無緣入官場,那我少不得幫他找一條別的出路。話都是我說的,總不能讓他來日想起悔不當初,是這個理兒吧?”
程詢稱是,拱一拱手,“您費心了。”
姜道成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說起另一事:“今日,不知誰給我遞了個條子,說凌婉兒不知檢點,下學之後便去做一些輕浮的事,建議我把她逐出學堂。字實在是難看得緊,大抵是誰找丫鬟小廝寫的。”
“這種事全在您。”程詢微笑,“日後學堂的事,您願意跟我說道說道,我自是樂意聆聽,但不會干涉。”
“……小滑頭。”姜道成瞧著他,笑了,“心願得償了,就想撂挑子了,是吧?”於他,現在要是還捉摸不透程詢要他開學堂的部分用意,真就是白活了。只不過,跟誰都不能說罷了。
“哪兒能啊。”程詢笑出來。
“但這樣也好。你要是時不時讓我做這做那的,我真不樂意。”姜道成笑意更濃,“但有些事,我定要及時知會你。畢竟,這是在程府,我又是因你而來的。”不忍心讓這隻狐狸在長輩面前失了顏面。
“如此,我謝謝您。”
“再就是你二弟、三弟的事兒了。”姜道成說起程譯、程謹,“你二弟是極為勤奮的人,多提點幾次,總能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