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兒女,天下又是一團糟,他這皇帝不就是個廢物麼?
早就想過很多次了,自己這樣很可能會被重臣篡位——再貪玩好色,這些也是他能想得通的。可他也想象得到,什麼人也是一樣,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走到篡位的地步——名聲太難聽,千秋百年之後,還是會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有些人願意做個不二重臣,手握皇權,代行皇帝職,謀得一生及後代榮華。但是這一場戰亂,不僅驚醒了他這皇帝的美夢,也使得內閣、朝堂幾名大員失去了往日威風。
長此以往,這朝堂可就要被武將或者少年人做主了,沒人會再念著先帝的託付、恩情誓死保護他了。
眼下呢,就更別提了。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深地領略到了傀儡二字。
這種問題就不能深想,只要深想就會從腳底開始冒寒氣。
“朕一定要有個太子,必須有個太子!……”元熹帝無意識地絮叨著這句話。
雲凝先是驚訝,隨後看著他分外凝重的神色,好笑不已,笑出聲之前問道:“皇上看中哪個佳人了?臣妾命人尋來。”
“不是,不是……”元熹擺了擺手,“你會錯意了。我也是過而立之年的人了,哪兒還有心思尋花問柳,如今只想留個願意陪著我我又看中的人在身邊度日作樂,有你就行了。子嗣真是大事,你我都該慎重考慮這件事了。我一直無子,元老們為我說話都底氣不足——必須要有個太子!”
雲凝心念轉動,與元熹帝想到了一處——她也認為宮中沒有太子公主是他的問題,否則實在是說不通。
思及此,不由自嘲一笑。這一點而言,與他倒真是匹配。
他若是註定無子,日後該怎麼辦呢?從哪位王爺膝下過繼一個?倒也不是沒有前例,關鍵是他是個昏君,幾位王爺背地裡不定罵了先帝多少次有眼無珠,如果他們看到兒子能夠繼承大統的希望,保不齊就會想自己為什麼不能呢?——有野心沒野心的人都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怪不得他說的是要個太子,而非要個孩子。
雲凝喃喃問道:“皇上的意思是——”
“遍尋良醫,為你調理身子……”元熹帝雙眼變得十分明亮,閃著興奮的光芒,“你只管調理身子就行了,別的我來安排。”
雲凝這才知道,他想子嗣的事怕是已經想了好幾年,如今需要的興許只是下個決心。有耀覺的事情為前車之鑑,所以在這種時候,她真不敢小覷他,隱隱覺著那應該是一件謂之瘋狂的事情,卻又對她有利。
她對未來的憧憬也不過一時半刻,心急的還是雲笛與耀覺的事,滿心巴望著快些見到他們。
翌日,午後,元熹帝循例去了養心殿,聽內閣大臣回事。他是每三日見一次內閣大臣,要用去半日甚至半日一夜的光景與他們商議朝政。
雲凝命太監通傳之後,去了皇城外一條僻靜的街道,轉入一座宅院。
院中站著一名少年,身形高挑,負手而立。聽得下人提醒,轉身施禮:“拜見貴妃娘娘。”
雲凝淚盈於睫,上上下下打量著氣宇軒昂的雲笛,訥訥地道:“真的是你?你躲過了那一場禍事?”語畢,淚水無聲掉落。
比起她,雲笛顯得分外冷靜,點頭稱是。
雲凝如今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如何看不出雲笛自心底對她的反感,可即便如此,還是不能控制情緒,又問起他落難後的經歷。
雲笛言簡意賅地答了。
該瞭解的都瞭解,雲凝先要告訴雲笛的當然就是熠航的事。
雲笛現出一抹笑意,“這件事已經知道了,熠航在國公府過得很好。”
“……”這答對讓雲凝有些失望,之後便笑自己又操之過急了,理了理妝容,指一指室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