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他——誰都不是無心人,都知道如今肯設身處地為武將、軍兵考慮的人,只有霍天北及其幕僚,沒有這個人,將要面對的依然是被朝臣打壓、被人剋扣糧餉。想如今沒有負擔的建戰功,想日後因今時戰功出人頭地,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對霍天北唯命是從。
霍天北手握兵權,且實力越來越讓人忌憚的關頭,他要元熹帝給雲家昭雪。
元熹帝只當是霍天北舊話重提,吩咐四名內閣大臣,要他們著人查案。
霍天北卻是搖頭否決,強調一點——他是讓皇上給雲家昭雪,而非再次立案查實。
元熹帝有點兒懵了,過了半晌才意識到了一件事——霍天北替他做主了,並不想聽也不在意他的想法。無助地看向其餘三位內閣大臣的時候,那三個人竟是頻頻附議,且言明已經擬好旨意。
元熹帝真正的有了危機感,他很想把霍天北趕回西域去,思索之後覺得那是不可能辦到的事,只得問霍天北:“這麼辦好像是不妥吧?毫無憑據就翻案昭雪,不足以服眾。”
霍天北溫緩一笑,“當初雲家滅門時,皇上可有憑據?若是有,不妨拿出來,堵住悠悠之口。”
其餘三人齊聲附議,並且可憐巴巴地望向元熹帝,像是在說您就答應了吧?不答應的話吉凶難測。
元熹帝的危機感變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懼,感覺自己此時忽然變成了一個待宰的羔羊,四個人隨時能夠合力取走他性命。耀覺被帶出護國寺再消失無蹤的事,已經讓他噩夢連連,怕不知何時他就會成為百姓深惡痛絕的不忠不孝的昏君,眼下再遇到這局面,不得不猜測是霍天北把耀覺掌控在了手掌心。
“那、那就這麼辦吧!”元熹帝沒好氣地丟下一句話,去了後宮,徑自找雲凝。
他現在最恨誰?雲凝。
路上把她掐死的心都有了。
沒有這個禍水翻出耀覺的事,他怎麼會連個理直氣壯反對的樣子都拿不出?
雲凝見到元熹帝卻是笑臉相迎,溫言軟語。
元熹帝就這樣沒了脾氣。不得不承認,他一生中女人無數,但是剋星只有她一個。對她盛寵不倦,對她怎麼也放不下,都是因為自心底的喜歡。
在朝堂裡就快變成傀儡了,若是再與最鍾愛的女子鬧得反目,那可真就變成孤家寡人了。元熹帝喝完一盞茶之前,想通了這些,掛上溫和的笑臉,把為雲家昭雪的事情當做喜訊告訴了她。
雲凝不由驚愕,不明白因何而起,問清緣由後,又問霍天北這是所為何來,元熹帝當然要說實話——他不知道。
雲凝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霍天北葫蘆裡賣得什麼藥。這的確是一樁喜事,但是她要知道的是原因,目前不能如願,又怎能滿足於這個結果。
元熹帝放下這話題之後,免了雲凝的禁足,之後才惴惴不安地問:“我做龍椅的日子是不是快到盡頭了?——如今是我被朝臣擺佈,他們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心思。”
該!雲凝心裡冷哼,嘴裡卻道:“皇上也不能這麼說,眼下不同於往日,朝臣代皇上做主也是一番好意。定國公要您同意為雲家昭雪的事,想來也是為了安撫軍心——說不定他是因為軍中一些傳言才有此舉。話說回來,誰平白無故願意做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佞臣?名不正言不順的事,不到迫不得已,不會有人去做,皇上只管放心。其實平日裡只管逍遙快活地度日,不也是美事一樁麼?那些費心思的事,讓他們去頭疼好了。”
元熹帝明知她是寬慰自己,在眼下也只能試著讓自己相信這些話,否則,他知道自己的出路就只剩一條了——自盡以謝天下。他不想死,並且怕死。
雲家昭雪之後,霍天北將雲笛僥倖逃生並且如今在軍中的事公之於眾,待雲笛返京之日,便是承襲父親爵位、得到朝廷撫慰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