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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深黑的荊棘從黑霧深處冒出,挾著陰風抓向道衡!
地上的火德倏忽一震,猛然間明白了什麼,果不其然只見神行無跡的天尊不閃不躲,就這麼被亂刺纏住了全身,惡鬼一擁而上,一隻餓死鬼大口一張,瞬間就把她的臉頰撕了一口下來!
血液飄下,所有的神官錯愕地抬著頭,卻不是因為古神的戰敗——
在明淨天色的映照下,惡鬼那張幾乎豔的不真實的臉上,像幻覺一樣,有兩道水色。
他逼近了傷痕累累的古神,眼淚不斷地從那雙冷淡的眼睛裡掙脫,就像掙破晨曦騙局的冰露。一滴一滴地和神明的血融在一起。
道衡那張素淨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有內容的表情,那是一個有些悲憫的笑,十分慈悲。
她的身體被啃得殘破不堪,卻彷彿並不疼似的,舉起斷裂的五指,接住了一滴在風中冰涼的眼淚。
明韞冰既憎恨又心傷地看著她,那些交織的情緒最終成了絕望的痛苦,本該捏碎她頭顱的手掌最後只是停在那裡。
對一個不想活的人來說,永生並不是恩賜,對一個與三階天毫無瓜葛的人來說,七情六慾不是甜蜜的源泉。心狠手辣的人要是換上了一副多情惆悵的心腑,又一時半會死不了,豈不是比直接殺了他來得更像懲罰?
再說殺了他,陰序裡又要催生一個鬼主,何必呢。
百鬼齊齊嘶吼一聲,普天都震了震,隨即所有的黑霧都急速地消散,古神那被啃的只剩一半的軀體輕飄飄落下,很快就散成了一片輕煙。
惡鬼站在原地,臉上淚痕未乾,可除了那點溼潤,他從頭到腳沒有半點傷心的影子,還是冷的陰森森。
“上神對你說了什麼?”火德說。
他有此一問,是因為方才天尊與他說話時,特地隔了音,沒讓別人聽見。
明韞冰惡狠狠地側臉:“滾——!!”
這一聲之下,憑空起了一陣大風暴,精疲力盡的神明們瞬間被卷飛,尚且堅挺的火德神君不顧一切地逆回骨墟,發現那屍山血海已經不見了,原地留下的,只有一些帶不走的凶煞死屍。
寒蜮。
陰風千里,天濁地渾。
慘聲嗚咽的叫喚在荒原上回蕩,卻蓋不過那道最粗狠的恐怖咆哮,陰慘慘的地面在一聲又一聲的巨震裡不堪重負地依次爆開無數裂痕,十二種凶煞一邊狼狽地從裂谷裡爬出來,一邊著急地發出不同的叫聲,想阻止它們的主人,然而卻於事無補——
吼!
一隻山那麼高的巨獸轟的一聲撞在了那結著黑冰的西北大山上,那一聲是那麼重,以至於許多烏鴉都扯著嗓子旋死在天幕上,就像一片一片具現化的絕望。
不等它們緩解,巨獸再一次對準堅冰轟隆一聲撞了過去!
那巨獸有了形體,皮毛柔軟蓬鬆,腳爪矯健,通體深黑,只有尾巴和眉心上有一點白,那腦袋上的幾對角在這瘋狂的自戕裡硬生生折斷一對,慘不忍睹地倒插回去,大片大片的血跟下雨一樣淋在地上。
有些凶煞埋頭大嚐了起來,更多的凶煞驚叫著上前,想要勸阻,卻被化成無數把長槍的陰氣一下子拍開。
“嗚嗚——!!”
寒蜮的陰氣暴動地一槍槍刺進刺出,兇獸身上瞬間釘滿血肉模糊的血洞,翻攪而出的血肉就跟紅色的棉絮一樣被風貪婪地吞噬。
那永生之術讓他連一點點風吹草低都分外敏感,更何況是這樣痛苦的圍剿——
痛楚讓寒域之主狂躁地大吼起來,那聲音真是悽慘無比,這絕域都彷彿要因這痛苦又暴怒的慘叫而瓦解,碎在第二階天和第三階天的交界!
“喀!!”寒蜮裡唯一的一棵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