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安好。得閒不妨回孃家小住幾日,等我接你回家。
她來回看了幾遍,把字條收進盛放信件的錦匣之中。
回什麼孃家啊,回去一時半刻可以,要是膽敢提出小住,母親就會發話攆她回來。昨日後,又多了父親。
長輩已經把他當親兒子來心疼了。
而這正是她喜聞樂見的。
剛要去洗漱,雪狼探頭探腦地走進來。該是昨晚又被阿初哄過,看起來心情特別好。
她蹲下,揉著它的大頭,“上午有客人來,你都不待見,只管去小花園玩兒。下午我們去書院,找先生。”
雪狼又是蹭她的手,又是拱她的衣袖、棉裙。不消片刻,素淨的衣料上便多了它一些毛。
這時節,它正常換毛掉毛的情形,要是不當回事,情形不知有多壯觀。
她笑,“讓阿初看到,又要數落我只知道跟你玩兒,不會照顧你。晚上好好兒地洗個澡,好不好?”
雪狼只管忙著跟她起膩。
上午來了三位客人。
先來的是楊素衣,兩日前便約好的。兩個人這一生大抵也沒可能成為手帕交,可相處了這一陣,都是實心實意地待彼此。
楊素衣進門時神色有些緊張,一落座便問道:“皇室兩位貴人入獄的事,你一定聽說了吧?”
“自然。”賀顏笑著點頭,從曉瑜手中接過茶盞,送到楊素衣手裡。
楊素衣見她神色如常,緊張的情緒得到了一些緩解,壓低聲音:“今日本該有朝會,但因皇上抱恙免了。”
賀顏嗯了一聲。
曉瑜、曉雙幾個自動退到了外面。
楊素衣若有所思,“我是想著,變天的日子不太遠了,以趙家數年來積的陰德,橫豎是沒誰能容著。幸好我是女眷,那等黴運,不會再衝在前頭,眼下該做的,是多撈趙子安一些銀錢……”
賀顏好笑之後,便又一次地不落忍了。那般的夫妻光景,簡直還不如常對青燈古佛。
還是想幫楊素衣一把,卻是能力有限,要透過阿初。
她直言不諱地問:“這類話,我聽你說過三兩次了,都沒提過孃家,沒想過讓孃家幫你促成和離之事?”
楊素衣這邊,相對來說想的很簡單。
在趙子安提出讓她與賀顏冰釋前嫌的時候,她動過好生應承尋機請求幫襯的念頭,現在卻是做夢也不會想了:廟堂裡的大事小情,但凡聽說,總能在傳聞後面找到蔣雲初的影子——瘮的慌,她是不敢求一個活閻王幫忙,以前動的那點兒少女心思,不要說早就放下了,便是還有,也嚇沒了。
她就算生來沒皮沒臉,到了今時今日,對賀顏也只有感激、珍惜之情,絕不會讓對方因自己為難,平添煩擾。
幫趙家的兒媳婦跳出火坑,憑那父子兩個豁出去根本不要臉的德行,誰只要沾上這種事,定會有頭疼不完的事。
她一生興許只有賀顏這一個朋友,如何還會不知輕重,不知惜取。
此刻,她不假思索地苦笑著搖頭,如實相告:“出嫁至今,只與我娘透過信函、下人互通訊息,相互寬慰。
“家中男子,都在忙著巴結趙家父子,何時找我,定是要我傳話,替他們求趙家幫什麼忙。
“心早就冷了。
“我娘再三告訴過我,實在煎熬的話,便尋機自己斷髮,遁入空門——便是看我做尼姑道姑,她也不要我回孃家。經過了這麼多事,她也品出了不少事情,也心寒了。
“楊家……從根底就爛了。
“她只恨自己年輕時瞎了眼,嫁入了楊家。她只等我有了最終的著落,便會住到家廟之中。”
坦誠直白的言辭,讓賀顏有所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