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替她叫一杯愛爾蘭咖啡。
曹慧群寫了住所地址電話給他。
「你呢?」
「軍營不方便聽電話。」
她凝視他,「你是不想再請我吃飯吧。」
萬亨又笑,只得寫一個號碼給她。
「你不愛多話。」
萬亨答:「我不會講話。」
「知道自己不會說話而不多話,就是極大優點。」
萬亨詫異,「真的。」
「當然。」曹慧群十分肯定。
萬亨更加喜歡她。
他用計程車送她回家。
到了門口,曹慧群說:「家母老是勸我不要邀請異性入屋。」
萬亨笑笑,「晚安。」
他走向計程車,終於又轉過身來,見她還站在門口,便笑問:「明晚吃龍蝦如何?」
她雙手掩胸,作暈眩狀,「嗶。」
「六時半來接你。」
她歡欣地開門進屋去。
萬亨也覺得意外。
他以為他的心已死,可是不,他的生命力比地想像要強壯,萬亨深深嘆息一聲,這一定得自父母遺傳,他們飄洋過海歷盡千辛萬苦,建立新家,更需要百倍勇氣。
他到萬新的宿舍打地鋪。
萬新問:「去了何處?」
「同一女孩吃飯。」
「看,大丈夫何患無妻。」
「宿舍再不收拾要成老鼠窩了。」
「現在還尋不尋人?」
「我還是要找她出來。」
「為著什麼?」
「問清楚。」
「真是傻子。」
「是,」萬亨承認,「我一直是愣小子。」
「幼時潛水捉鮑魚,閉氣至面孔發紫胸口痛的也是你,還差點昏死,叫老媽擔驚受白。」
萬亨不響。
「聽說軍隊甚為黑暗,可是真的?」
萬亨一徵,一個賭檔巡場還怕黑暗?他失聲暢快大笑起來。
萬新悻悻然說:「你心情大好了。」
萬亨見一隻黑色油光水滑的大老鼠溜過,丟出一隻鞋子,可是沒扔中。
萬新換一件衣服又出去繼繽下一場。
近天亮,他聽得他回來,門外好像還有壢壢鶯聲。
傷心人都別有懷抱。
萬亨醒來已不早,可是萬新猶自扯鼻軒。
他無處可去,替大哥把髒衣服整理出來,拿到自動洗衣場去洗乾淨。
回來之際,萬新已醒。
他打個呵欠,「怠慢了。」
萬亨勸:「生活如此糜爛也不是辦法。」
萬新不語。
「不如回利物浦等我酒館開張。」
「做說客是你此行目的吧。」
萬亨笑笑,「爸媽怪寂寞,二人最近都大量脫髮,燈光下頭皮發亮。」
萬新也覺側然。
「今晚我返回軍營。」
「你自己當心,切勿為外國人賣命。」
萬亨不禁好笑,「是,我們生為中國人,死為中國鬼。」
萬新噴出一口煙,宿舍陋室空空,更見寂寥。
「那女孩是什麼身份?」
「大學生。」
萬新不置信地瞪著兄弟,「這不是自尋煩惱嗎?」
萬亨卻說:「有時候,身不由己,也只得勇往直前。」
「我不相信這一套。」
「所以你婉拒了許多締情的大學女生。」
「萬亨,」他跳起來,「你信不信我掌刮你?」
萬亨笑著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