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思不怒反笑:
“那就對了。你們知道花石與香脂貴重,這很容易理解——東西是你們置辦的。”
“可神京與那嶺南百越之地,相距何止千里?郊外剪徑的匪賊,區區山野之徒,哪裡通曉交趾國事?既不曉,又怎會得知,花石與香脂的價值?便是整車的雜物沉重,他們一次拿不動,又緣何偏偏留下金器?於常人看來,金器應當是最貴重的東西。”
“……”成素一語不發,卻跪得更低了。
謝承思便放緩了語氣:“我現在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你不要一副天塌了命沒了的死人樣。纈草說,你是用木盒裝著八角懸鈴草,混入滿車的貨物之中,並且每個車隊裡,都放了一樣的木盒,區別只有是否裝了東西。我再問你,那木盒是什麼樣的?有何特別之處。”
成素:“無甚特別之處。”
謝承思:“那就更奇了。這些強盜,既能分辨交趾國來的奇珍,哪些貴,哪些賤,甚至品味不俗,寧搶一個平平無奇的木盒,也不多搶一件金子。還挺心慈手軟?”
“對了。這裝了真貨的車隊被搶了,那些運假貨的車隊呢?你裝運來的花石與靈貓香脂,可別全掉進賊匪手中了吧?我還想要那香脂呢!”
他的問題又多又細,且沒什麼連貫性。
而成素剛從暈厥之中醒來,答起來難免有些吃力:“沒、沒有,只有這一隊。其餘貨物,因出發時間不同,有的還尚在路上。抵達王府的,已經登記造冊,存入庫房了。”
謝承思:“好,我明日讓降香取一塊靈貓香脂,用著試試看。”
話音落後,堂中竟無一人敢說話。
還是謝承思照顧諸人心情,自己打破了沉默。
“嘁。”他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白費功夫。”
“倒不如直接取了八角懸鈴草。反正總要讓我知道,他們就是衝著這草來的,又或者是衝著我的腿來的。何必忙碌這一遭?偽裝成盜賊,想也累人。”
“這株草藥,我都不用再去找這幫人討,定然當場就銷燬了。”
“行了,你別跪了。我問完了,我要走了。跪給老天看嗎?”謝承思又催促成素起身。
成素得知八角懸鈴草丟失,便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如今聽見懷王親口承認,劫藥之人,是故意對他行不利。
殿下的雙腿,眼見著有救了,如今,僅有的一點希望,就熄滅在他成素的手上了。他愈往深處想,心中便愈加悲慟。
只能淚眼朦朧地搖頭:“是我的疏忽害了殿下,是我害了殿下!是我該的!殿下的腿……”
最終,竟泣不成聲。
而殘腿的謝承思本人,倒像是早有預料,沒什麼情緒起伏。
“腿怎麼了?以為我傷了雙腿,就什麼都不行了?廢了腿,就不能爭一爭了?誰定的規矩?管他誰定的,我又為何要遵守?”
話說得平平,內容卻大逆不道。
嚇得一旁候著的纈草,大氣不敢出。
緩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上前,躬身問:“屬下這便吩咐下去,徹查此事幕後的主使?”
謝承思自己調轉素輿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向外行去。
兩隻輪轂滾得飛快。
“別急。盼著我出局的人就那麼些。這搶藥之人,無非是以為只要我腿不好,就沒了威脅。能這麼想,人應當也不會聰明到哪裡去。我們不必緊逼,他自會露出馬腳。”
“知道我需要八角懸鈴草的人,必是我王府之人。而盜匪偏偏只劫有藥的車隊,依此推之,也必是王府之中出了內鬼,走漏了自嶺南而來的車隊訊息。”
“這藥的訊息,可不同於蔣神醫的事,我並未讓你們四處散播。我想,你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