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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離開的時候,似乎推到了他的傷處,他悶哼了聲……謝慈咬著下唇,撐著自己的雲鬢,低聲嘆氣。
他的藥也還沒換……應當會在議事之前自己處理好吧?這也不能怪她吧?她又不是故意的……
這念頭一直懸在心頭,謝慈在無雙閣中坐立難安。她不停看向天邊,看著日頭一點點西沉,時間一點點流逝。
“霽雪堂那邊,官員們還沒走嗎?”謝慈讓竹時去打聽。
竹時低頭答道:“奴婢方才去看過,還未離開。應當快了吧。”
謝慈嘆氣……這麼久……距離她從霽雪堂離開,已經快過去一個半時辰,他若是未曾換藥,一直如此,恐怕傷口又要好得慢些……夏日裡受皮肉傷,本就容易化膿……
謝慈百無聊賴趴在美人榻上,幽幽地數著時間。直到竹時進來,高興地稟報謝慈:“小姐,王爺那邊散了,你可以過去了。”
謝慈聞言,當即從美人榻上爬起身,面露喜色,當即要往霽雪堂去。剛邁出門檻,她又停下了腳步。
彤雲向晚,天幕邊像著了火似的,映在屋瓦上,發出霞色的光芒。謝慈抬頭,看了眼天空,往回走。
竹時詫異道:“小姐不是急著要去霽雪堂麼?怎麼又不去了?”
謝慈細長的脖頸在晚霞的餘暉下顯出一種神聖感,她支支吾吾道:“等會兒再過去吧。”
她這樣急不可耐地過去找他,謝無度若是知道了,恐怕又要笑。她如今有些害怕謝無度看著她笑,從前她喜歡看謝無度笑,他這人性子冷冷的,待旁人時並不常笑,只有面對謝慈時才會笑得多些。
可謝慈覺得他笑起來很好看。
如今……她害怕他衝自己笑,因為那些笑容之下,總是藏著無盡的繾綣情意。有時候,更是連藏都不藏。
謝無度說,對她的情意並非三兩日而起,他那些纏綿的眼神的確如他所說那般。
謝慈進了裡間,坐下,略等了等,才去往霽雪堂。
那些官員們走了已經有一會兒,正廳裡安靜著,謝無度撐著額角,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坐著。晚霞的餘暉還未散盡,金燦燦的光芒投進房間裡。
暮色將晚的時候,有種頹靡的美麗。謝慈踏著晚霞光,邁進房內,見謝無度閉著眼,不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她沒出聲,放輕了步子從背後靠近他。
她覺得謝無度背後沒長眼睛,此刻進來的可以是常寧,可以是青闌,他不見得能猜到是自己。但謝無度認她不需要眼睛,她自己大抵從未發覺,她周身的幽香一旦聞過,畢生難忘。
清幽的美人香氣浮動在空氣中,混著晚霞光,好似一場綺麗的夢境。謝無度長眸仍舊闔著,嗅到那絲絲縷縷的美人香停在自己身後。那些香氣從他的衣角往上飄嫋,沁入鼻腔,勾動人心。
謝慈伸手,想要嚇他一嚇,手才伸到半空,便被謝無度抓住,他嗓音有些啞:“別鬧。”
謝慈撇嘴,頓時覺得索然無味,她問:“你如何知道一定是我?興許是常寧,興許是青闌,興許是旁的人。”
謝無度終於睜開眼,又是一汪繾綣的海,謝慈覺得自己要溺死在他眼眸之中,遂而避開。謝無度看著她,笑容清淺:“說好的換藥,你還沒換,便跑了。”
謝慈心道,那會兒都來了人,她怎麼給他換?
“你故意的?你算好了時間,讓我來跳這個坑。”謝慈也沒那麼傻。
謝無度不否認,伸手拿來白玉瓷瓶,裡面裝著他的藥。白玉瓷瓶握在手心裡沁著涼意,他指腹摩挲著瓷瓶的瓶身,反問她:“怕什麼?”
謝慈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怕什麼?
她垂下杏眸,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