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行一直不順利,是因為他們世家根本不願配合。
李尚書心中不屑,並不認為這位新帝能堅持多久。
謝明崢這幾年皆在北境打仗,於朝堂上並無接觸,他雖藉著兵權得了皇位,可他若是以為官場上的事兒,也像行兵打仗一般簡單粗暴,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他以為憑藉自己的實力便能動搖世家,簡直是痴心妄想。
李尚書對謝明崢的不滿不止來源於這一件事,還有前些日子他罷了自己兒子的官的事。李家也是大族,謝明崢竟這般輕狂,不將李家放在眼裡,實在可恨。
放眼望去,歷代大楚皇帝哪個不是尊敬世家,他以為他謝明崢是個什麼東西?不過一介卑賤歌姬之子,能坐上帝王之位,便該萬分慶幸,竟還敢如此大膽。
謝明崢坐在太師椅上,手垂在扶手旁,將李尚書的反應盡收眼底,勾了勾唇。
他們認為他對玉京朝堂一點不瞭解,實際上,大錯特錯。他在玉京一直有探子,盯著玉京朝堂的局勢,與皇城的一舉一動。
謝明崢幾歲時,並不知自己的生父是誰,他由母親撫養大。而母親身份卑賤,帶著他更是受人欺凌,那時他便想,他勢必要出人頭地,將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腳底下。
後來母親告訴他,他的生父其實是當朝皇帝。只是母親一貫不爭不搶,不愛榮華富貴,又明白皇帝對她並未有情,不過一夜春風,只教謝明崢安分守己。但從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謝明崢便想要這皇位。
認回皇帝之後,謝明崢便已經在著手為皇位準備。他想要做的事,從來只有成功這一個選項。
謝明崢眼神肅殺,指節在桌案上輕叩了兩聲,發出“篤、篤”的聲響:“對了李尚書,衛閣老,若是有人不願配合新令,無論是誰,殺之。”
他們那些人,貪圖享樂,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麼都重,絕不會願意拿自己的命冒險。即便殺一個他們無所謂,殺得多了,自然也就怕了。
傳聞說謝明崢手段狠辣,殺人如麻,的確如此。但那些殉葬的妃嬪是女人,是無關緊要的,他們打仗便是為了保護老弱婦孺,所以不願見她們白白葬送性命。但那些世家大族,是他路上的絆腳石,是餓狼,他可不會手軟。
“此事便由李尚書與衛閣老全權負責。”謝明崢又道,“兩位愛卿為過大楚盡心盡力,為百姓為社稷盡心盡力,實乃我大楚之幸啊。”
李尚書抬眸,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這種得罪人的事情,讓他們去做,一來讓別的世家以為他們站在皇帝這邊,二來又能削弱世家實力,好一個一箭雙鵰。
衛閣老與李尚書對視一眼,倒是小瞧這個毛頭小子。
與他們商討完政事之後,天色已經不早,將將入夜,灰藍暮色慢慢侵襲。懷文見謝明崢一下午勞累不止,問了句:“陛下可要用晚膳?”
謝明崢搖頭,起身往外走,去了甘露殿。
他心裡掛念著臨春,步子極快,沿庭階而上時已經聽見些微少女聲音。
心下稍安,想來是醒了。太醫說過,只需人醒來,病也就沒什麼大礙了。
他快步走入門廊下,衣袍掠過臺階,進了殿中。
臨春的確已經醒了,正倚著床頭,與朱弦她們說話。她頭還昏沉沉的,重得厲害,人也軟綿無力,聲音都比平日裡沉悶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