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尹府過禮,這會子不籠絡住了殿帥,要是他劍走偏鋒,那可不是頑的了。”
清圓坐在窗前,抬起眼朝他的屋子瞧了瞧,細細咬著牙道:“他捉弄得我夠了,我也得回敬回敬他才好。且等著瞧吧!”
觀德殿里正回稟公務的沈潤,眼皮一陣急跳。
聖人還在為謝紓的辦事不力大怒,“六萬人,攻了近兩個月,損兵折將,如今只餘半數人馬,叫朕說他什麼好!當初是誰誇下海口,說對石堡城一帶了如指掌的?吐蕃人,藥水河,只要他謝紓出馬,必能一舉拿下。現在呢?朕不是沒給他機會,是他躺在功勞簿上太久,忘了自己是誰了。”
雷霆震怒,總要發洩一下才好,殿裡議事的官員們噤若寒蟬,一味執笏躬腰,連大氣都不敢喘。
太傅的主意,無非是主將換人,“眼下武勝軍相距不遠,倒不如當著全軍斬殺謝紓,以儆效尤,讓江兆堂接手強攻。”
沈潤聽了,笑道:“斬殺謝紓大不妥,畢竟謝紓也曾為驅趕吐蕃人立下過汗馬功勞。聖人以仁孝治天下,倘或輕易斬殺往日功臣,難免寒了一眾老將的心。且隨他出徵的將士,都是當年同他一道出生入死的,眼下大敵當前,群龍無首勢必自亂陣腳,到時候別說一個武勝軍,就算再加上天平軍,只怕都不夠使的。”
朝堂之上議政,政見不合常會從細微處入手,動不動上點眼藥說說私情。沈潤的好處在於大肆宣揚和穆府尹家結親,完全和謝家沒有半點交集,因此也沒人拿那點私事,作為駁斥他的手段。
聖人因早前就聽取了他的提議,知道他正作什麼打算,便沒有再多言,衝殿內議事的臣工道:“此事朕自有定奪,前兩日率臣的上疏朕也看了,劍南道駐紮的禁軍聽殿前都指揮司指派,人不在多,在精,調遣一路奇襲,巧取比強攻好,不傷脾胃。今日也議了許久,既然沒有更好的提議,那就由殿前司指派禁軍出征吧。”
眾臣道喏,卻行退出了觀德殿。
殿裡只餘他們君臣,聖人瞧了沈潤一眼,“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沈潤道:“託聖人的福,已經籌辦得差不多了,人到了我府上,只等橫塘的人一到,就能把婚事辦了。”
聖人嘆氣:“世上好姑娘多了,何必為了這一個費那麼大的力氣。率臣的心思當用在公務上,這京畿駐防,刑獄案件,哪一樣不要你費心?”
他只是笑,“世上好姑娘再多,臣只屬意這一個,請聖人成全臣這一片痴心。最後還要討聖人恩旨替臣指婚,那臣這樁婚事才算圓滿。”
聖人點點頭,“謝紓折損了我三萬兵馬,要她一個女兒算便宜他了。只要你這回能助他攻下石堡城,別說一個四姑娘,他們家幾個姑娘全給你,也不為過。”
沈潤忙道:“臣只要這一個就夠了,因她不是謝家長大的,才會教養得這樣合臣的心意。剩下幾位……”他大搖其頭,“臣無福消受。屆時還請聖人替她正名,將她歸置到陳家門下,謝家那個髒窩兒,我不想再叫她回去了。”
聖人看著他,由衷地感慨,人到了這把年紀,娶個媳婦果真不容易,又當丈夫又當爹,真算為這小夫人操碎了心了。
沈潤卻樂此不疲,甚至當日往返幽州和上京,也一點不覺得乏累。只是路上很擔心,怕家裡下人攔不住她,她那樣大的主意,要是到家發現她不見了,又該如何是好。
於是鞭子抽得愈發急,趕到家時太陽還沒有下山,進門便問門上小廝,“四姑娘出去過麼?”
小廝垂著袖子說:“回老爺,小的鎮日瞪眼瞧著呢,四姑娘沒出過二門。”
他心裡稍稍踏實了些,把手裡的鞭子一扔,扔給了身後的近侍,自己匆匆往東苑去。到了院門上見了周嬤嬤,又問四姑娘今日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