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潤微微側著頭,臉上表情迷茫,“四姑娘不喜歡沈某嗎?”
清圓噎了下,“我一定要喜歡殿帥嗎?”
這下子捅了馬蜂窩,他整個身子轉過來,居高臨下看著她,“你再說一遍,不喜歡沈潤。”
清圓耳朵裡又開始嗡嗡作響,節節敗退,最後放了軟當,“我……我……我也沒說不喜歡……”
“那就是喜歡。”他心滿意足時的笑,是最迷人的笑,還兼具兩道迷人的眼波,那麼一漾一漾地從她臉上蕩過去,然後裝腔作勢向她叉手行了一禮,“沈潤多謝四姑娘厚愛。”
清圓紅著臉,欠身還禮的動作充滿了不甘。
這算怎麼回事,才說等李從心返回幽州再作定奪的,這會子怎麼又不依不饒起來?
“殿帥,你可要說話算話。”她壯著膽兒說,“我前兒才應了三公子,要給他機會的,你這樣,叫我情何以堪呢。”
他卻大度,“李從心回來之前,沈某準你腳踏兩條船。”
清圓又一次張口結舌,說不過他,她很少有話語上奪不回先機的時候,可如今真是說不過他。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厚臉皮,又這麼雄辯的男人,她蔫頭耷腦嘟囔了句:“我想回去了。”
他說為什麼,“沈某趕了幾十裡,就是為了陪你做完你母親的法事。”
清圓聽了,忽地竟一怔。
指揮使假公濟私的時候多了,常以公務之便出來找她的麻煩。她以為這回大約是聽說了李從心求親的事,特意來興師問罪的,可他話又兩說,聽了這一說,她忽然覺得這人也有些可取之處。早前對他畏懼,覺得他權傾朝野,仗勢斂財,又陰險狡詐,現在呢,這些黑點裡頭乍現一點紅,那是他玩世不恭後的一片赤誠,不管說的是真是假,她都很難不被感動。
認真說,往年她母親的忌日,都有陳家祖父母陪著她一起做,今年回了謝家,整整七日,謝家沒有任何一位主子過問過。她就一個人孤零零拈香跪拜,身邊除了些丫頭僕婦,連一個親近的家人也沒有。原本倒也不指望的,因為知道根本指望不上,但他這麼一說,卻讓她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
她垂著眼,輕輕噯了聲,“陪我做完法事……宣揚出去,不知別人背後怎麼議論。”
他知道她的顧忌,只道:“沈某等姑娘忙完,還有話要詢問姑娘,殿前司正經辦案,誰敢往外傳不正經的傳言?”
後來竟是真的,做祭的流程逐一進行,他都在一旁看著。那些功德卷要她親手焚化,掌院送過來,經他面前時他也暗暗伸手遞一把,那種隱忍的,私下的小動作,反倒奇異的窩心。
回去的路上,抱弦只對著她笑,清圓知道她在笑什麼,故作大方之餘,也難免暗自尷尬。
“殿帥對誰都沒有好臉色,獨獨對姑娘。”抱弦展開帕子,把裡頭包裹的佛果子遞給她吃,笑道,“這是姑娘獨一份的面子,姑娘可要領情才好。說真的,頭幾回聽姑娘說他,單覺得這人孟浪,對姑娘也沒什麼真心,可這幾日看下來,那麼尊貴的人兒,長途跋涉往來幽州和上京之間,都是為了姑娘。姑娘想,倘或他有心見姑娘,打發個班直來府裡傳話,要姑娘過堂作證,姑娘還能不去殿前司官署麼?他是體恤天兒熱,勞動姑娘不好,寧願自己多走些路。”
清圓心裡都明白,然而那樣沉靜的性子,不會讓自己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她不過叮囑抱弦,“這話咱們私下說說則罷,回去別和春臺提起。院子裡人多嘴雜,只怕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這會兒既答應了三公子,就不能三心二意,臉面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的,真叫人說我得隴望蜀,那我成什麼人了!”
抱弦長嘆一聲,倒替姑娘為難,“這二位,都是好人家,好親事。”
清圓笑了笑,“家家都有不易,侯府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