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忍些,甚至可能夫妻間平淡得水一樣度過一生……她都不在乎吧!為什麼不在乎,端看她母親的下場就知道了,她眼裡的夫妻不過如此。
所以急不得,也不能害她背信棄義,沈潤換了個路數,迂迴道:“四姑娘既這麼說了,那一切等丹陽侯公子返回幽州再作定奪。我不逼四姑娘立刻做決定,四姑娘見了沈潤也不必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更不需躲到櫃子裡頭去。”
罵人不揭短,他偏又提了櫃子,清圓氣惱之餘沒有辦法,只得訕訕笑了笑,“那件事……怪丟人的,過去了就不提了吧!”
三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漸漸雨勢小下來,天地間攏著一層薄薄的水氣,從屋裡往外看,院子裡的銀杏樹葉像點了濛濛的翠色,只待晴時,就能大放異彩。
兩個人對面而坐,屋裡靜悄悄的,只有遠處的誦經聲時斷時續傳來……空氣裡有嫋嫋的檀香氣,充斥著鼻尖,上了頭,腦子裡也暈沉沉的。
“四姑娘……”
沉默得太久,太冷清了,他試圖打破這種寧靜。她微微抬起眼瞥一瞥他,眼裡有羞赧的顏色。
可是他喚完了這聲,又沒了下文,似乎只為將那三個字留在舌尖上。
外面乍然放晴,先前還空濛的天地,一下敞亮起來。隱約有馬鳴聲迴盪,他這些年諸事警覺,便起身到門前看,玉帶束出了細腰,從背後望去,身形勻稱高挑,修竹一樣。
他走開了,清圓才平下心緒,輕聲問:“殿帥,宮裡預備選妃了麼?”
他唔了聲,“這事由內侍省承辦,和殿前司不相干……”說罷反應過來,回頭道,“四姑娘不會動了心思,打算進宮參選吧?”
清圓笑著說哪裡,“只是昨兒看見一個黃門進府拜會祖母,我那時不在跟前,不知那黃門是做什麼來的。”
做什麼來的,自然是頒佈宮中口諭。他對選妃的事知道一些,但過問得並不多。殿前司只在親封皇后時才奉旨負責儀仗等事宜,底下各類嬪妃選拔都由內侍省經辦,動用殿前司,太過大材小用了。
“今年有大選,各路官員家有適齡女眷者,都可進宮參選。不過我有言在先,四姑娘要想進宮,沈某一定想盡法子讓你落選,所以你若打算走這條路,可是連想都不用想。”
看吧,面上道貌岸然,骨子裡卻專橫跋扈。清圓道:“我雖要尋仇,但也不願意把一輩子摺進去。我這人,還是很自惜的,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我從來不幹。”
沈潤卻有些納罕,“能進宮做娘娘,不是很多閨閣女孩盼望的嗎,一朝魚躍龍門,闔家都跟著沾光。”
“殿帥是天子近臣,宮裡娘娘們過的日子,當真就比宮外的人好麼?”她起身也緩步走過來,外面雨後初晴,天地萬物被洗刷一新,連寺外連綿的山巒,也更顯黝黑蒼勁了。她深深看著遠方,語氣卻淺淺的,“我喜歡現在這樣,雖身上還有重擔,但我的心思並不重。若是有事要辦,回稟了家裡祖母,可以出來走一走,宮裡的娘娘行動哪裡那樣自由!進了宮,身後能搏個光彩的名聲,可是這個名聲要拿一輩子換呢。況且那麼多的娘娘,每一個都想盡法子討聖人喜歡……我想讓將來的夫君討我的喜歡,進了宮,可就不能夠了。”
這是在提要求麼?說得那麼明白,想讓他討她的歡心?沈指揮使掂量了一回,這輩子他還沒有討好過女人,尤其這樣的小姑娘。不過既要成家,要找個合心意的當家主母,自然要好好花點心力,於是問清圓,“四姑娘目下有什麼願望麼?沈某可以想辦法替四姑娘出氣,出完了氣,姑娘就可以嫁給我了。”
清圓那點看山看水的好興致,被他幾句話完全頂沒了。她還笑著,但笑容看上去有點慘。
“殿帥很有誠意,可是殿帥不問我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