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則帶領弟妹們上來行禮,謝紓和子女間相處得無甚隔閡,兒女也願意和他親近,七嘴八舌叫著父親,長揖的、道萬福的,好一家子父慈子孝的景象。
清圓依舊站在最邊上,論資排輩她數最末,也最不起眼。老太太向老爺告知正鈞和清和的婚事,字裡行間不無欣慰地說:“都是劉知州的夫人保的大媒,三哥兒說了轉運使家的五姑娘,大姐兒配了開國伯家的長子。都是頂好的親事,列祖列宗保佑,子孫輩個個有了造化,將來我下去,也好向你父親交代了。”說罷,恍如突然想起來似的,抬手招清圓過去,往老爺座前推了推道,“這是我信上同你說的四丫頭,早前陰差陽錯的,孩子在外流落到今兒。以前的事就不去說他了,往後一家子齊全,好生過日子吧。”
說來真是奇怪,嫡親的父女相見,竟然還需要引薦。這不是清圓頭回看見這位節度使,謝紓卻是頭回見她。大約清圓長得很像她母親吧,謝紓愣了一回神,眼裡似有哀傷的情緒。當年靳姨娘進門那會兒,清清白白的可人兒,佔據了他全部的視線。後來又有人來,他的精力便被分走了些,不知怎麼,鬧成了後來這樣。
但孩子究竟是他的骨肉,謝紓看一眼清圓,沉沉嘆了口氣,沉默良久方問:“回來後可還過得慣?”
清圓道是,“家裡人都很照顧我,沒有什麼不慣的。”
她一向是這個脾氣,心裡有天大的怨恨,面上絕看不出分毫來。老太太曾和身邊月鑑說過,這丫頭沉得住氣,要是三五年後沒什麼變化,將來說不定能有一番成就。
謝紓一向不問內宅事,其實別說她一口一個好,就是訴苦說不好,他聽過也就作罷,不會再有下文了。清圓不給他添麻煩,他落得心安,點了點頭道:“外頭長到這麼大,回來怕是有很多規矩要學,多向你姐姐們請教,修身養性要緊。”
清圓應了個是,復退回來,父女間的首次談話就結束了。
時候不早了,老爺長途跋涉辛苦,還是該早些休息。後來各自都散了,謝紓送老太太回薈芳園,後隨扈夫人去了她的院子。夫妻久別重逢,自有許多話要說,扈夫人為他更衣,一壁輕聲道:“老爺這趟回來,是奉朝廷恩旨,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