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作為一個曾經死過一次的人,羅恆下意識地恐懼著死亡。
所以只要前面還有一丁點的希望,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絕對不會提前就向生命舉手投降,直到確認無法活下去,那麼才會考慮怎樣去死,怎樣死才有價值。
這個過程,很痛苦。
但他也很冷靜,哪怕是死,他下意識地,都想死的優雅些。
問題關鍵在於,他都想不起來自己是誰,有哪些仇家。自己死之前,是不是可以拉幾個人墊背。
這才是最他-媽操蛋的事情。
這種暗夜中的靜默,讓時間過得格外的快。
午夜時分,窗外路燈美妙的光束從枝丫間透了過來,又穿透小窗玻璃,落在羅恆那張並不怎麼英俊的臉上,讓他從沉思中驚醒。
他臉色有些蒼白,嘴唇上的那抹紫卻更深了些。
肚子叫了起來。
他餓了。
而安洛還沒有回來。
摸出安洛塞給他的廉價手機,他撥出了上面唯一的號碼。
對面的環境,似乎極為嘈雜。
“我……我餓了。”羅恆極為平靜地說道。
“安源,我恐怕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回來。”安洛的聲音很朦朧,喝醉酒的那種朦朧。
羅恆問過安洛的工作。
一個用笑臉換鈔票的工作,娛樂會所裡的陪酒小姐。
他並不覺得這個工作有什麼。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而且許多時候生活不會給你選擇的權利。
當面前之後一條路,要麼走要麼死的時候,誰也沒有權利逼人去死。
況且陪酒小姐也分為許多種,而安洛一直都是堅守著自己底線的。
譬如她從不要客人多餘的小費,也從不跟客人一起出去,更不會夜不歸宿。
“你在哪裡?”羅恆沉聲說道。
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安洛遇到了麻煩。
安洛彙報了地址,說道安源你身體還沒好,千萬不要到處亂跑,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羅恆嗯了一聲。
起身,活動一下筋骨。
很難受,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
握了握拳頭,力量大概恢復了三分之一,已經足夠應付很多麻煩了。
穿好衣服,他直接出門。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
從洗手間出來,到了包間,安洛只覺視線迷糊,天旋地轉。
今天的客人,絕對是她遇到過最麻煩的客人。
身上有紋身,還帶著大金鍊子,十句話有八句都在相互問候家人,若在平時,安洛絕對不會接待這樣客人的。
她雖然是陪酒小姐,但一直在很正規的娛樂會所工作,陪酒也就是單純的陪酒,幫客人點點歌,推薦推薦酒單罷了。而且也有拒絕客人的權利,事實上這半年她一直都是這麼做得。
雖說遇到了不少麻煩,但好在也沒有遇到過太混賬的傢伙。
畢竟這家會所的定位很明確,針對的主要都是金領階層,像今天的這種客戶,說實話,從領班到經理,都覺得麻煩。
但開門做生意,也總不能把對方趕出去。
況且,對方粗俗歸粗俗,出手卻是極為大方。
安洛咬咬牙,也就接了下來。
為了給“安源”解身上毒,光是藥錢就花了差不多三十萬,其中“安源”的表賣了十多萬,還有將近小二十萬,可全都是安洛自己的積蓄可找小姐妹們拆借的,自然要抓緊賺錢了。
再說了,“安源”身上的毒還沒清,要進一步治療,只怕又是一筆不小的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