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會難受。”他的話還是很簡短。
阿蠻仰著頭看了他一會, 拍拍他的屁股,繼續慢吞吞的往前挪。
“你毛病真多。”阿蠻的語氣不像是在埋怨, 軟綿綿的。
他真的有好多毛病,多到她覺得他能這樣白白淨淨的長大,都是非常了不起的生命奇蹟。
“但是我腦子裡有歌。”簡南聲音也軟綿綿的,“一直都有。”
那首白蘭花, 一直都在,咿咿呀呀的,不合時宜的出現在他生命中每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一直都有?”阿蠻聽不懂這樣的描述。
“平時藏著,當情緒出現問題的時候,就會出來。”簡南說的很慢。
“已經快十年了,我腦子裡一直有這首歌,咿咿呀呀的,用那種最老式的留聲機不停的單曲迴圈。”
“情緒激動失控或者有劇烈波動之前,這首歌就會開始拉長音,如果我這樣的情緒一直不停止,這個長音就會開始像跳針的老唱片,聲音會變得很尖利,到最後會變成讓人難以忍受的金屬劃過玻璃的聲音。”
“要發現這個規律並不容易,因為這規律藏在自己的腦子裡,要發現得把自己完全抽離,但是那個時候,腦子裡往往又是沒有這首歌的。”
“所以最開始我只是很奇怪為什麼我會對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的這首聽都沒聽過的老歌並不排斥,這首歌就好像應該存在在我的大腦裡那樣,哪怕這首歌發行的時間是在1946年。”
阿蠻聽得很入神,並沒有注意到簡南已經漸漸站直了,賴在她身上的手改摟住了她的腰。
連體嬰的兩個人,在黑暗中走出了相依相偎的姿勢,情侶的姿勢。
“再後來,我就習慣了。”
“雖然這首歌每次響起來的時候我仍然會有一種莫名的這東西不應該在我腦子裡的詭異感,但是它一直揮之不去,經年累月,它就真的變成了我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你,我應該到現在都沒辦法知道這首歌在我腦子裡的用途。”
阿蠻張著嘴。
她什麼?
“到了墨西哥之後,我腦子裡頻繁的一直出現這首歌,有一陣子這幾乎變成了我說話的背景樂。”
“第一次去閣樓找你的時候,是我把血湖樣本帶出來的時候,我知道這件事很危險,我那時候擔心過自己會不會真的沒辦法活著離開墨西哥,所以那陣子,我腦子裡的這首白蘭香並不平靜,經常跳針。”
“在閣樓上看到你的那一刻,這首歌空白過。”
阿蠻:“啊?”
“就突然安靜了,沒有聲音了。”簡南比了比自己的腦袋,“就像現在這樣。”
“為什麼啊?”阿蠻從他開始提到白蘭香開始,就一直覺得毛骨悚然,在這黑漆漆的鄉間小道上,聽著簡南用很平靜甚至有些軟綿綿的語氣告訴她,他腦子裡一直有一首1946年發行的老歌。
“我應該那時候就喜歡你了,只是這種情緒對我來說很陌生,所以當下並沒有反應過來。”簡南頓了頓,“當天晚上反應過來了,但是我當時覺得可能是因為切市太熱了。”
“反應什麼?”阿蠻沒反應過來。
“我醒了,去洗澡了。”簡南難得的沒有拋直球。
阿蠻又反應了幾秒鐘:“……哦。”
她懂了,可能因為腦補了一下,她覺得自己耳根有點燙,她連主動親他都沒紅過的臉,現在在黑暗中也覺得燙燙的。
“然後呢?”所以她用手背貼著臉頰降溫,企圖轉換話題。
簡南的手很精準的也跟著貼到了她的臉頰上,因為酒精的原因他手也很燙,貼著就更燙。
“你別得寸進尺!”阿蠻咕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