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溫禮盯著管家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臉,安靜聽完了對方的敘述,卻在話音最後一個字落地時,目光一瞬間變得複雜了起來。
在這個敏感的節骨點,“闔家團圓”這四個字由容家人的嘴裡說出來,總叫人聽著特別的諷刺。
當初容向磊死後,他們任由秦姿凝一個女人帶著不經世事的孩子流落在外,明知容凡的來歷清清白白,卻因著那些可笑的偏見,非要歪曲事實將容凡說成是不知哪裡跑來的“野種”。
時間一轉眼過了沒幾年,現在倒是當人都沒了記憶似的,大言不慚在這裡拿親情說事。
心懷不軌之人的笑容越深,就越是顯得他們可憎與虛偽。
要不是陸懌忱已經先一步打聽到容家近來發生的變故,讓他好有準備,傅溫禮差一點就要懷疑這些人是不是真的幡然悔悟了。
饒是如此,他斂著神色思索了片刻,最終也還是將事情應了下來。
傅溫禮久經商場,深知待人處事之道。容家雖然相比前些年稍有沒落,但樹大根深,在安城仍存在著一定的影響力。
雖然私下裡看不上對方的行事作風,但明面上,也不好把關係鬧得太僵。
“我知道了。”傅溫禮將請帖捏在手裡仔細瞧了瞧,看向管家禮貌回應道。
雖然知道這場合容凡八成是不想去的,但他現在只能先應下。等到了那一天,再隨便尋個什麼理由說臨時有急事去不了了,之後當著眾人的面補送上一份大禮,給夠容家人面子,這事也就多少能對付過去。
可誰知他這邊話音剛剛落地,管家卻緊接著滿含深意地笑了笑,突然開口道:“老爺子還說了,這些年多虧傅總盡心竭力地照顧容凡少爺,您的恩情,容家這邊都記著呢。”
對方一邊說著,一邊留心觀察傅溫禮面上的表情:“這次老爺子過壽,剛好也是個契機,趁著賓客和媒體都在,想借這個機會正式宣佈容凡少爺的身份,讓他認祖歸宗。”
果然是不到最後不亮底牌,聽見對方這麼說,傅溫禮低著頭,眸光於無人可見處微微黯了黯。
“身份?”他抬起頭,好整以暇地看向對方,那眼神頗具諷刺意味,明知故問道:“什麼身份?”
“當然是容凡少爺容家長孫的身份。”管家回望傅溫禮,不慌不忙地淡定解釋道。
“傅總。”
對方看傅溫禮言語間流露的神情透著些難以捉摸的味道,一時也拿不準他這邊的態度,但又怕這人在老爺子認回容凡的路上使絆子,於是抿著唇想了想,用商量的語氣對著傅溫禮道:“您這邊要是有什麼意見或者要求都儘管提,我會如實將話帶回老宅的。”
“我能有什麼要求。”傅溫禮聞言呵了一聲,滿含深意地笑了笑,忽而將目光轉向了剛剛容凡離開的方向。
“你們容家的事,我一個‘外人’自是不能插手的。”
傅溫禮“外人”兩個字咬得挺重,頗有些耐人尋味的意思。
管家不是聽不出來傅溫禮話裡的那份陰陽怪氣,但礙於自己的身份低人一等,也只能陪著笑,淡淡道:“您言重了。”
傅溫禮收回視線,告訴對方:“容凡成年了,有些事情我也做不了他的主。至於要不要跟你們回容家……”
他說著頓了頓,揚起下巴細挑著眼尾幽幽道:“要不,你自己問問他?”
容凡這邊飯剛剛吃到一半,就又被叫回了客廳。
他閃著一雙懵懂的眸子沉默站在沙發的轉角旁,緊挨著傅溫禮,乖得像個班主任面前等待聽訓的小學生一樣。
傅溫禮捏了捏他的手心,沒多說什麼,任由管家把剛剛與自己的對話在容凡面前原原本本又複述了一遍。
容凡才開始的臉色還算得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