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營大帳外,一名黑衣少年揹負羽箭,獨立雨中,正靜靜觀望遠處連綿燈火。數聲清唳鳴嘯劃過暗黑的夜幕,一隻灰色蒼鷹盤旋而下,落在那個少年的臂上,撲了撲雙翅雨水,而後親暱的蹭了蹭少年的下顎。
黑衣少年撫著蒼鷹淋溼的羽翼,伸手取下蒼鷹腿上綁的竹管,輕聲道:“阿蒙,這一次,又帶回了什麼好訊息?”
蒼鷹仰首驕鳴,似是邀功,少年輕聲一笑,便回身入帳,取出竹管內的竹片迅速掃了一遍,而後投入帳內火盆燒掉。
一陣亂馬嘶鳴,便聽守夜的將士慌忙喊道:“少將軍,您不能進去!您等等……真的不能進去!”,嘈亂之中,一個渾身溼透的少年已然衝入主帳,毫不客氣的在主位上坐下。
黑衣少年臂上蒼鷹振翅而起,衝到前面,狠狠啄了佔領了主人地盤的闖入者幾口,方才驕傲的飛回主人臂上。被啄了雙臂的少年痛得呲牙咧嘴,狠狠瞪了那倨傲的蒼鷹幾眼,不滿道:“阿蒙,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當初救你的人明明是我!阿辰究竟用什麼收買了你,真不講義氣!”
後面跟來的幾個小兵一臉為難的望著這位不速之客,更一臉為難的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他們的小將軍——九辰,東陽侯麾下驚才絕豔之名不亞於季小將軍的黑雲騎主帥。
黑衣少年連驚訝之色都懶得露出,揮手示意守夜士兵退下,抱臂看著來人,慢悠悠道:“季少將軍真是好雅興,雨驟風疾,天黑路滑,山道艱險,少將軍夜闖在下營帳,莫非,是黑雲騎哪裡不小心得罪了您?”
季劍急得一跺腳:“阿辰,你就別繞彎子了!我且問你,有沒有接到王旨和爺爺的密令?”
九辰點頭,笑吟吟道:“看少將軍的樣子,必然是接到了。”
季劍星目含怒,一拳砸到案上:“都這時候了,你竟然還笑得出來!若不是杜叔叔他們攔著,我定會一劍砍了那不長眼的東西!”
“此刻,老侯爺心中煎熬,只怕苦過你百倍千倍。”
季劍聽了這話就來氣:“我們苦戰大半年,眼看便可奪下壁亭,一舉佔據整個烏嶺,王上偏偏來了一道如此無理糊塗的密旨,實在欺人太甚!爺爺也是糊塗,如此形勢之下,便應上書直言,鋪陳利弊,而不是用這麼一道不明不白的密令就讓我們回去!”
九辰抱臂靠在帳口,道:“這道密旨來得突然,必有內情,老侯爺恐怕也是察覺到這一點,才密令烈雲騎與黑雲騎撤回烏嶺。更何況,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侯爺向來耿直赤誠,聽從王命當是臣子本分。”
他忽然一回頭,黑眸異常明亮:“不過,我依稀記得,兵家更常用的一句話叫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阿劍,你怎麼看?”
他前半段說得一本正經,話鋒轉得太過突然,季劍一時沒反應過來,待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後,才既驚又喜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一定跟我想的一樣,剛剛竟還敢跟我裝糊塗!”
說完,季劍頓覺長長鬆了口氣,渾身也似有了使不完力氣,當即精神奕奕的將手搭在九辰肩上,咬牙切齒道:“我就說嘛,上次風國那個女人使計燒了我們糧草大營,烈雲、黑雲兩騎從未那般狼狽,這口氣,你怎麼可能咽得下?”
九辰安靜的望著漫天雨幕,道:“如果只是因為這個原因,以後之事,恕不奉陪。”
季劍一撇嘴,這才恢復平日冷靜神色,道:“風國表面示弱,不溫不火,卻一直在暗中備戰。風國的幽雲騎一旦建成,再想突破劍北,便是難上加難。為今之計,只有趁其勢弱,徹底擊潰,才能永絕後患。烏嶺進可攻,退可守,日後對抗風國,此地要先記上一大功。”
九辰勾起嘴角,笑道:“這方是少將軍應想之事。王上雖然有意緩戰,維持風、巫兩國太平,可盯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