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睜不開眼。
沒了帷帽的遮擋,蘇霓兒的嬌嫩容顏在明晃晃的日輝下, 顯得過分白皙。
在他靠過來的一瞬間,她有片刻的遲疑。
她想不通為何他轉變這麼快, 明明昨晚還冷淡得出奇。
斜一眼大門口站著的殷娘,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顫巍巍地攀上他舉著油紙傘的小臂, 隔著衣物, 未曾觸及他的肌膚,他卻順勢攬過她, 將她親i暱地攬入懷中。
她的身子僵硬得厲害,他卻怡然自得,不疾不徐地提醒她注意腳下的臺階。
她擰眉望著他,他便笑著,神色溫雅,不復昨日的疏離。
蘇霓兒:“你不是有事麼?”
陸衛青修長的指撩開車簾,待她進入馬車後,才將油紙傘交於清袂。
他撩開冗長的衣襬,坐到她的正對面。
馬車徐徐前行,穿過喧囂的鬧市。
他隱在窗邊的陰影裡,斜靠在窗稜上,斜了一眼窗外來來往往的人潮,多是往佛恩寺的方向趕的。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輕指長桌上放著的瓜果。
“吃點,消暑的。”
許是昨晚一整宿沒有閤眼,他眼瞼下的青筋明顯,琥珀色眸底隱隱有紅色的血絲。
他揉了揉發緊的太陽穴,垂下根根分明的長睫,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霓兒:“你若是困,可以在車上休息,不用陪我。”
事實上,是蘇霓兒不願同他一起去拜菩薩。
在菩薩面前說什麼?
說求您了,別讓我和他在一起?別看我倆挺好,其實都是裝的呢?
沒他在,她反而自在許多。
陸衛青懶懶地掀了眼皮,望向她:“好。”
清冷聽不出情緒的語調、漠不關心的態度,才是他眼下該有的表現。
蘇霓兒長吁一口氣,懸了一一上午的心終於落下。
一路無話。
索性佛恩寺距離陸府算不得遠,不過一炷香的功夫。
到了佛恩寺,馬車尚未停穩,蘇霓兒便喚了青衣,往人多的方向走。
她不知道,在她下馬車的剎那,陸衛青悠地睜開眼,一反馬車裡的疲態,眸底犀利的精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