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俊顏,卻照不清他身上的傷。
他依舊穿著離別時的大紅色喜服,束起來的髮髻微亂、玉冠鬆散,白淨額間飄著的碎髮孤零零的。
她順手一摸,她的雙手便沾滿了暗紅色的鮮血。
她猛然撕開他的外袍。
濃烈的血腥味立即溢滿了屋子。
數不清的刀傷、劍傷混著模糊的血肉,幾乎能看到白骨上的坎痕。
她痛得呼吸都是絕望的,顫抖著手兒覆蓋在他的傷口上,卻發現湧出的鮮血怎麼止都止不住。
她抹一把臉上的淚,那嬌俏的臉兒便全是他身上的血。
“你等著,你等著,我去請大夫,請大夫!”
她慌慌張張去喊人,卻被他死死扣在懷裡。
他張了張唇,似是要說什麼,可他的氣息實在太弱,她聽不清。
她只好趴下來,趴在他旁側,和他一樣躺在褐色的泥土上。
他說:“沒能一起喝合巹酒、沒能掀蓋頭你可怪我?”
“不怪,”蘇霓兒哭得胸腔都在抖,“你能回來就好了,喝不喝合巹酒不重要。只要你回來,我等多久都行,多久都行”
他便笑了,暗沉的眸底有朦朧的星光。
“可我只是個小乞丐。也許,一輩子都只是乞丐”
“霓兒不怕,霓兒不在意!”
蘇霓兒哭得肝腸寸斷,“不管夫君是何身份,不管夫君有沒有出息,我都是你的娘子,永遠都是!”
她捧著他的臉,說他可以不幹活、可以不要那麼搏命、可以一直在家讀書寫字,她養他,她願意養他、她能養他
他就笑著伸出右手,那只拿慣了刀劍的右手、那只能單手將她舉起來的右手,在即將觸碰到她的臉時,又頹廢地橫在地上。
她便把臉貼在他的掌心,埋在他的掌心裡哭。
在他昏迷之前,她聽見他說,“娘子,誰讓我們分開,我、便、殺、誰!”
那日的回憶痛徹心扉,也讓她能銘記一輩子。
她的夫君,趕了一宿的路,穿過高山和叢林、穿過生死和阻攔,回到她身邊。
兩小無猜時的深情,是她入宮後多少個日日夜夜孤枕難眠時的慰藉,是她多少次熬不下去的時候唯一的光。
那份深情過於美好,以至於她一時間竟也分不清回憶與實現。
她擁著從大理寺府衙趕來的陸衛青,還以為自個是在前世,沉寂在悲傷裡,一遍又一遍哭訴。
“你的先生不是個好人,不是,他不是”
她一直以為對方只是單純地為陸衛青好、為陸衛青的前程,才那麼拼命地阻攔他們在一起。
陳國輔不壞,只是和她立場不同而已。
哪怕入宮後,陳國輔使盡卑劣的手段,她雖是恨陳國輔,卻從未阻止過陸衛青和對方交往、更未在陸衛青面前說過陳國輔的一句壞話。
直至她死前,她才看清陳國輔的真面目,才看清所謂的“師徒”情誼,不過是矇蔽陸衛青的手段而已。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陸衛青清醒。
陸衛青的身子狠狠一頓,如鷹般的眸子湧起滔天的恨意,卻很快將其掩藏。
他的聲音冰冷。
“他來找過你了?”
蘇霓兒環著他緊實的腰,溼漉漉的淚水全打在他的前襟上。
“嗯,他罵我,他羞辱我。他說我是無知蠢婦,說我配不上你!”她揚起梨花帶雨的臉,“你別信他,他好卑鄙!”
陸衛青放在她身後的手頓住,硬生生收回想要推開她的衝動。
他掌心裡還殘留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