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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霓兒瞪他,“不是我這個蠢兒,你早死了!”
言罷,她端了空的湯碗出去,正好隔壁的狗子來尋她,手裡拿著幾包藥材,用粗麻繩捆著。
兩人就站在門框邊上。
狗子往裡瞧了一眼,“陸哥,醒啦?看起來精神不錯!”,把藥材交給蘇霓兒,壓低了聲線,“大夫可說了,這藥得配合著神仙草用,否則陸哥容易落下”
“想什麼呢?”蘇霓兒兇巴巴地打斷狗子,猛然提高音量,“神仙草是我拿來換錢的寶貝,他配用麼?想都別想!”
狗子只好訕訕地笑,假裝看不見陸衛青鐵青的面色,拉了蘇霓兒往外走。
“快些,想要在那人手頭賺點銀子不容易,去晚了會挨鞭子,打在背上可疼了”
蘇霓兒扔了湯碗往外走,沒走幾步,回頭看向木板床上的陸衛青。
“別想著偷跑!你得把這幾日的藥錢還給我,一分都不能少!”
陸衛青冷嗤。
老實講,她能喊人去救他,他已經謝天謝地了,哪裡會奢盼她給他用神仙草?
她能有這般好心?
絕無可能。
陸衛青不相信,更不相信歲月能改變一個人的秉性。
是以,當他得知纓兒的生活軌跡和蘇霓兒的極為相似時,一開始是震驚的。
他不願意相信,那麼善良純稚的纓兒妹妹,會是卑劣可惡的蘇霓兒。
他希望一切只是巧合。
可當他在蘇霓兒的小破屋找到纓兒妹妹時,他所有的疑惑幾乎一瞬間有了答案。
他僵硬地立在原地,幽邃的眸湧起萬千情緒,雙臂垂在兩側,任由她死死地擁著。
他寧願從未在這裡看到她。
而她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悲傷裡。
前世,穿著嫁衣的蘇霓兒盼了足足一夜後,於天亮之際,盼回了霞光中的陸衛青。
她急急地奔向門框處的他,縮入他懷裡,哭得悲切淒涼,頭上的玉簪子晃得沒了形。
“夫君,我以為你不回來了,永遠都不回來了”
她斷斷續續地講述昨日他離開後發生的事跡,哭得一抽一抽的。
——“你走了沒多久,家裡來了好多人。他們身上帶著刀,壓著我往地上跪;”
“肯定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惹你先生生氣了;”
“夫君,你去同他講,我們是夫妻,求他不要拆散我們,不要”
提及他的恩師,責罵的話她說不出口,只一遍遍央著陸衛青不要離開她。
她知道陸衛青最敬重、最信任的人是他的恩師。
她好怕,怕陸衛青聽信讒言、怕陸衛青真的會嫌棄她、怕陸衛青自此不要她。
她從懷裡掏出一沓銀票,舉到他跟前給他看。
這些銀票,是她攢了好多年的碎銀子,偷偷到錢莊換的,陸衛青並不知曉。
每一張面額小得可憐,不夠有錢人的一頓飯錢,卻是她僅有的全部。
——“夫君,我有錢,我能養你”
陸衛青一直安安靜靜地聽她說著,白皙的面容沒有多少表情,開口的時候卻異常艱澀,嗓音暗啞得厲害。
“娘子,”
他凝視著她的目光深沉,眸底有朦朧的微光,藏著太多太多她讀不懂的情愫。
須臾,他唇角上揚,與她額頭相抵,嗤了一聲,“傻”。
然後艱難地擁住她,身形一晃,直直倒在地上。
火紅色的朝霞裡,他逆在光影裡,金輝照亮他慘白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