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霓兒橫在馬背上,耳畔是呼嘯的狂風,夾雜著馬蹄聲,吹得她帷帽變了形。
若不是帷帽系在脖子上,她又一直艱難地低著頭,帷帽怕早被吹翻了。
腳下是肆起的塵土,在快速往後略去的官道上飛揚,嗆得她呼吸困難。
被劇烈顛簸,她整個人頭昏腦漲、搖搖欲墜,骨頭都快要散架了。最讓她難受的,是才用過午膳,她胃裡翻湧,快要吐了。
她所有的矜持和驕傲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化作無邊的驚懼和委屈。
“陸衛青,有本事你就這樣帶我去上京,我保證不在娘面前告你的小狀!”
“我不會打你、不會殺你的馬、更不會吃千里雪的肉!”
“我好得很,我一點都不怕!”
蘇霓兒聲嘶力竭的咒罵,混著斷斷續續的哭泣,竟聽來分外悅耳。
陸衛青冷冷一笑,夾緊馬肚,追逐著盛夏的烈日,使馬兒跑得更歡了。
漸漸的,張牙舞爪的貓兒偃了囂張,融成一灘死水伏在馬背上,不罵也不叫了,安靜地有些反常。
陸衛青斜睨了一眼,蹙眉,放緩了奔跑的速度。
“知錯了沒?”
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卻也沒得到任何回應。他下頜線咬得很死,長臂一撈,手心觸過她的前襟,溼潤潤的一片,全是無聲的淚水。
——“籲——”
他勒緊韁繩,迫使千里雪停下,迅速將她撈起,按坐在馬背上。
見她尚能正常坐立、並無暈厥的跡象,只是被嚇到了、顛累了,他適才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