廓也模糊不清。
她不知道他現下如何,不清楚他是否還活著。
他活在她的記憶裡,太遙遠了,遠得讓她倍感心安。
可她下個月就要及笄了。
前一世,她和陸衛青的第一次親密,就發生在她及笄當晚。
那是她人生中的劫難,是她不堪回首的迫不得已,是她多年後被文人墨客指著鼻樑罵的屈辱
盛夏天熱,她輕拭額間的密汗,從白色的帷帽裡露出一雙明亮的瞳,抬眸看頭頂變換的蔚藍色天際。
不會的,
只要她不回京,只要她和陸衛青不見面、不交集,他們就不可能在一起,更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八年了,兩人的生命軌跡早已發生改變,往後的劫難說不定已經化解。
思量間,一個穿著粗布衫的小丫鬟興奮地跑進來,手裡拿著一封家書。
——“纓兒小姐,少爺來信啦!他還託人帶了好多禮物回來,說是提前送給您的生辰賀禮呢!”
小丫鬟是養在府上收拾家務的婢子。
府上人少,除了養母和蘇霓兒,就有一個老實巴交的車伕、一個燒火做飯的老媽子和一個收拾家務的小婢子。
至於養母的丈夫,一直在外經商,好多年沒個音信,蘇霓兒也不曾見過。
養母姓殷,街坊鄰居喚作殷娘。
自殷娘將蘇霓兒收做養女,便給蘇霓兒改了名——纓兒,寓意美好順遂,還手把手教蘇霓兒習字、練舞、彈琴
得益於殷孃的教導,蘇霓兒不僅熟讀四書五經,連從前那鬼畫符似的字也清秀多了。
送來賀禮的“少爺”是殷孃的兒子,這些年在京城讀書,不方便回來,為數不多的幾次路過都在深夜,恰好蘇霓兒睡了,從未曾見過真人。
但他是個有孝心的,時常寄來書信,講講京中的趣事。
若是遇上好吃的或是好玩的,絕不吝惜,託人帶回來送給母親。
至於逢年過節或是殷娘生辰,他更大方,一車一車的補品往家裡搬。
沾著殷孃的光,蘇霓兒總能得些有趣的小玩意兒,閨房角落裡的箱子就快要裝不下了。
蘇霓兒放下剪刀,沒瞧小丫鬟身後冗長的箱籠,而是瞥向小丫鬟胳膊上吊著的提花籃,空空的,啥也沒有。
“我讓你買的桂花呢?晚上做桂花糕要用的呢。”
小丫鬟將家書塞到蘇霓兒懷裡,吐了吐舌頭。
“奴婢一高興就忘了”
蘇霓兒佯裝生氣,瞪了一眼,極其自然地把家書還給小丫鬟,匆匆往外頭走,“你給母親送過去,我去買桂花”,話剛落,人就被小丫鬟拽住了。
“小姐,您就別躲了。您每年的生辰少爺都記著,他對您可真好!”
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沒有情誼沒有過往,“好”從何而來?
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
蘇霓兒看破不說破,連連點頭,“知道的呀,可我不忙著麼?聽話,我很快回來。”
“小姐!”
小丫鬟剁了一腳,想說什麼又不好意思,回頭叮囑搬夫仔細些,莫要磕壞了矜貴的楠木箱子。直到搬夫走遠,小丫鬟適才親暱挽了蘇霓兒的胳膊,惦著腳湊到她耳畔。
小丫鬟比蘇霓兒小了兩歲,長得比蘇霓兒壯,個頭卻比蘇霓兒矮多了。
“奴婢可聽說了,夫人安排少爺在您生辰那日趕回來,就是為了撮合您和少爺夫人的心意,您躲不掉的。”
蘇霓兒心底升起一絲不安,面上卻不顯,掐了一把小丫鬟臉上的軟肉。
“小小年紀,怎偏愛打聽這些?該和娘說說,早些把你嫁了。”
“不要嘛,人家還是個孩子。小姐就愛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