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慕容丹硯走上甲板之後,厲秋風這才將船板收了回來,放回到甲板上之後,又向船伕道了聲謝,便即帶著慕容丹硯和少年走進了船艙。其時已近二更天,厲秋風不想去打擾丁觀,只好將少年帶到自己的艙室,在地上鋪了一床被子,讓少年躺在被子上歇息。待到兩人躺下之後,厲秋風心中竟然頗為忐忑,悄悄將長刀放在身邊。他心中暗想,我與柳生宗巖等人對敵之時,也沒有如此忐忑不安,為何看到這位少年,會變得如此小心?
這一晚厲秋風心中思緒如潮,壓根無法入睡。他想既然睡不著覺,不妨潛運真氣,修煉內力,只是他心緒不寧,真氣執行之時,胸口氣血翻滾,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無奈之下只好閉上眼睛假寐。那名少年倒是睡得頗為踏實,躺下之後不久,便即傳來了酣睡聲。厲秋風初時以為少年貪睡,心中暗想,青巖幫、歲寒三友和灰衣老者都不是易與之輩,不管這個少年是善是惡,落到這三夥人的手中,必定受了許多折磨,驚恐不安之下難以入睡。或許只有今天晚上,他才可以安心睡覺。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得悉悉索索幾聲輕響,卻是少年翻了一個身。只是他翻身之時,呼吸未停,厲秋風心中一怔,暗想人睡熟之時,若是無意中翻身,呼吸立時停止,直到翻過身去,才會繼續呼吸。這個少年若是在睡夢中翻身,呼吸必定停止,他卻一邊呼吸一邊翻身,擺明了是在假裝睡熟。我在提防他,他又何嘗不是在提防我?
念及此處,厲秋風對少年越發猜忌,心中轉了許多念頭。其間少年不時翻來覆去,想來也是一直未睡。只是他沒有練過高深武功,不似厲秋風這般沉穩,待到氣血停滯之時,只能藉著翻身來悄悄活動身子,舒緩疲憊。
待到五更天之後,少年再也忍耐不住,悄悄爬了起來,側耳傾聽厲秋風的動靜。厲秋風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呼吸平緩,少年以為他睡得正沉,這才悄悄走到門前,正要將門開啟,忽聽厲秋風說道:“公子這麼早起來,想要到哪裡去?”
少年嚇了一跳,身子猛然顫抖了幾下,這才猶豫著轉過身子,顫聲說道:“在下內急,想要到甲板上解手。只是恩公睡得甚是香甜,在下不敢打擾,打算悄悄走出去,不過在下毛手毛腳,還是驚醒了恩公,請恩公恕罪。”
少年一邊說話,一邊向著躺在床上的厲秋風一揖到地。厲秋風從床上坐了起來,沉聲說道:“公子初到船上,不曉得船艙內的格局,若是走錯了路,只怕會惹出麻煩。還是讓厲某帶公子前去,也好有一個照應。”
少年壓根不想與厲秋風同行,只是他害怕厲秋風起疑,只好無奈地點頭答應。只是厲秋風正要穿上衣衫,少年突然說道:“呀,好像又不想解手了,還是天亮之後再去罷。”
厲秋風知道少年說的是假話,卻也並不揭穿。少年快步走回,又躺到了地上鋪著的被子上。厲秋風與少年閒聊了幾句,便又閉上眼睛假寐。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厲秋風裝作剛剛睡醒的樣子,從床上慢慢爬了起來,先是伸了一個懶腰,這才悄悄穿上衣衫,繞過躺在地上的少年,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艙室。他知道少年必定在偷偷盯著自己,心中如同吃了一個蒼蠅一般厭惡。直到走出艙室,將艙門悄悄關上,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厲秋風悄悄走上甲板,天已朦朦亮,守夜的船伕已然醒了,正自站在船頭向碼頭張望。看到厲秋風走出船艙,船伕急忙迎上前來施禮問安。厲秋風與他閒聊了幾句,只聽得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急忙轉頭望去,卻見丁觀從船艙中走了出來。兩人目光一碰,丁觀先是一怔,隨即換了一副笑臉,快步走到厲秋風面前,口中說道:“在下見過厲大爺。”
厲秋風與丁觀說了幾句話,這才正色說道:“昨晚厲某和穆姑娘又到岸上走了一遭,帶了一人回到船上。回來之時已近午夜,不敢前去打擾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