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話音方落,姓岳的大漢豎起了眉毛,全然忘記了灰衣老者站在身邊,指著夥計破口大罵:“他媽的,你這個猴崽子瞎了眼睛不成?老子這件皮裘是揚州溫家從關外運來的上等皮貨,價值三百五十兩銀子。雖說老子已經穿了兩年,卻也不至於跌價到七兩銀子!你這個猴崽子竟然敢算計老子,信不信老子一拳打落你滿口牙齒?!”
姓岳的大漢一邊說話,一邊挽起袖子,直向夥計逼了過去。夥計嚇得緊了,一邊向後倉皇退去,一邊雙手亂搖,顫聲說道:“嶽大爺息怒,不是小人想要誆你,實在是這位老爺吩咐小人,要像應付尋常客人那般說話,是以小人才斗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嶽大爺是咱們和泰當的老主顧,若是您要典當皮裘,小人自然不敢只出七兩銀子,嶽大爺儘管放心便是。”
夥計一邊說話,一邊向著姓岳的大漢打躬作揖。姓岳的大漢兀自不肯放過他,指著夥計的鼻子破口大罵。便在此時,只見灰衣老者面沉似水,口中喝道:“夠了!”
姓岳的大漢嚇了一跳,急忙閉上了嘴,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兩步,再也不敢胡亂罵人。灰衣老者瞥了他一眼,轉頭對夥計說道:“當鋪裡供著的火神和鼠神放在何處?”
夥計聽灰衣老者詢問,急忙陪著笑臉說道:“您老可真是老行家,小人與您老相比差得遠了。咱們和泰當請來的火神老爺神像供在後院。至於鼠神,王掌櫃說海島之上沒有耗子,鼠神不供也罷,否則胡亂供奉神明,不只不能保佑鋪子平安,反倒會招來禍患。”
灰衣老者點了點頭,口中說道:“你家掌櫃真是一位擅能持家之人啊。”
夥計聽灰衣老者這句話似乎頗有嘲諷之意,卻也不敢多問,只得垂手侍立,口中胡亂答應了一聲。灰衣老者不再理他,轉頭對厲秋風等人說道:“當鋪的庫房之中放著客人送來典當的財物,若是客人帶了當票到當鋪贖回當物,當鋪須得立時將當物取出,否則便要十倍賠償給客人。是以當鋪最怕失火,要在當鋪中供奉火神祝融,以避火燒。此外鋪子中還要供奉鼠神,那是因為一旦有老鼠鑽入庫房之中,將客人送來典當的貴重服飾咬壞,當鋪須得賠償,損失可就大了。”
灰衣老者說到這裡,略停了停,這才接著說道:“除了火燒和老鼠啃咬之外,當鋪最怕的就是強盜。門口這架屏風俗稱遮羞板,是為了不讓門外的路人看到屋內情形,保全前來典當財物的客人的臉面,此外還有一個極要緊的用處,便是一旦發現門外有強人出沒,當鋪中的夥計除了關緊大門之外,還可以將遮羞板抵在大門之上,以防強人破門而入。至於櫃檯建造得如此高大,除了以氣勢壓制前來典當財物的客人之外,一旦強人衝進屋內,朝奉和夥計可以躲到櫃檯後面,強人想要翻越如此高大的櫃檯,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慕容丹硯站在厲秋風身邊,雖然聽著灰衣老者和姓岳的大漢說話,大半心思卻放在身後一老一小兩名怪客身上。只是這兩人雖然目光陰毒,卻並未對慕容丹硯和厲秋風出手偷襲,倒讓慕容丹硯摸不著頭腦。此時她聽灰衣老者口若懸河般講述當鋪中的種種規矩,心中茫然不解,暗想這個老傢伙說了半天,竟然一直沒有談及正題。難道他以前經營過當鋪生意,今日到了和泰當之後,勾起了往日的心思,忘記了正經事情,只顧著在咱們面前賣弄不成?
慕容丹硯思忖之際,只見灰衣老者轉過身來,雙眼緊盯著厲秋風,正要說話之時,忽聽外面腳步聲響起,似乎有人正在走上石階。灰衣老者臉色一變,轉頭對夥計說道:“你去將來人攔住,聽到老夫咳嗽一聲之後,再將來人帶進來。記住,老夫現在就是當鋪的大朝奉,事事都要聽老夫吩咐。”
夥計不曉得灰衣老者到底有何意圖,聽他如此說話,心中只覺得匪夷所思。只是他不敢得罪灰衣老者,聽他說完之後,壓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