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彥卿聽到陽震中說話,心下也是悚然一驚。他知道陽震中是嘉靖皇帝最信任的大臣陸炳的親信,雖然只不過是三品官,在朝廷內閣、六部眾多官員之中爵位和官職並不算顯赫,可是陽震中執掌錦衣衛,極得皇帝信任,即便是內閣大學士和六部尚書、侍郎,對陽震中也是極為忌憚,不敢有絲毫得罪。何況馮彥卿雖然是從一品的封疆大吏,可是在京官眼中,壓根沒有什麼了不起。若是他狂妄無禮,得罪了陽震中,只怕大禍立至。只是此番馮彥卿帶兵趕到遼東阻擊倭寇,壓根沒有想到陽震中竟然也會到了東遼縣,方才才會出言無狀,將陽震中得罪得狠了。
念及此處,馮彥卿心下後悔不迭,正想說幾句好話打圓場,免得陽震中忌恨自己,只是急切之間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額頭登時滲出了冷汗。便在此時,只聽陽震中笑著說道:“馮大人心憂國事,籌劃妥當,擊破了倭寇的陰謀,為大明立下了不世奇功,陽某佩服得緊。只是眼下軍情緊急,倭寇仍然虎視眈眈,正是馮大人大顯身手之時。陽某不諳戰陣之事,自然不敢在馮大人面前指手劃腳,越雷池一步,是以原本打算留在大軍之後,為馮大人觀敵掠陣,吶喊助威。不過有一位馮大人的老朋友恰好也到了遼東,想與馮大人見上一面,不曉得馮大人是否能賞一個面子,過來一敘?”
馮彥卿看不到陽震中的影子,不過聽他侃侃而談,雖然語氣平和,卻隱藏著極大的威勢。錦衣衛乃是皇帝親軍,自己雖然身為從一品的山海關總兵,卻也絕對不敢得罪陽震中這等厲害人物。念及此處,馮彥卿將牙一咬,大聲說道:“既然陽大人要本官前去相見,本官豈能不從?”
他說完之後,翻身下馬,直向鐵索橋走去。此時鐵索橋上站滿了官兵,還有被官兵逼到鐵鏈邊緣的扶桑百姓。眾官兵看到馮彥卿走了鐵索橋,急忙向右退去,擋在扶桑百姓面前,為他讓出一條路來。馮彥卿不曉得陽震中突然現身,到底有何圖謀,是以心下焦躁,看到手下眾官兵恭恭敬敬地站在鐵索橋邊,卻也不加理會,邁開大步直向北岸走去。他手下四名親兵手按腰刀,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馮彥橋走出了兩三丈,恰好走到厲秋風近前。他瞥了厲秋風一眼,心中暗想這個小子方才自稱是錦衣衛南鎮撫司的百戶,自然是陽震中派來的探子。當日在永安城中,老師曾經暗示我日後若是遇到這個小子,不要與他為難。我原本以為他是老師的親信,想不到此人竟然是陽震中派來的探子。今日我若是與陽震中翻臉,絕對不能讓這個小子逃了。拼著受老師的斥責,也要殺人滅口,以除後患。
厲秋風見馮彥卿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向後退了一步,為馮彥卿讓出一條路來。馮彥卿惡狠狠地瞪了厲秋風一眼,從他的面前走了過去。便在此時,只聽陽震中說道:“厲百戶,你與馮大人一起過來罷。”
厲秋風心下一怔,暗想馮彥卿身為山海關總兵,是朝廷大員,自己已經叛出錦衣衛,不過是一介江湖浪子。陽震中要自己與馮彥卿同去,不知道是何道理。他正在猶豫之時,只見馮彥卿轉過頭來,略帶譏諷地瞥了他一眼。厲秋風見馮彥卿如此模樣,心下雪亮,知道馮彥卿以為自己是陽震中派出的探子,一直窺伺在側,眼下陽震中招呼自己與馮彥卿同去見他,馮彥卿以為陽震中故意讓自己前去作證,構陷於他,才會對自己如此不屑。
念及此處,厲秋風心下暗想,馮彥卿和張貴都不是什麼好人,不過不管姓馮的有多可惡,他畢竟是劉師叔的門人。若是他被陽震中抓住了把柄,勢必要牽連到劉師叔。是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想法子護得馮彥卿周全。若是陽震中將馮彥卿招了過去,有意與他為難,說不得只好想法子與陽震中周旋,幫助馮彥卿脫身。
想到這裡,厲秋風不再猶豫,將手中的嬰兒交給一名站在他身邊瑟瑟發抖的扶桑老婦,便即跟在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