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澤聽到厲秋風自報家門,心下大驚,暗想我和馮將軍此番前來遼東,既要挫敗倭寇,更要讓張貴吃一個癟,免得他飛揚跋扈,不聽老師的吩咐,在關外胡作非為,闖下大禍。他自己身敗名裂,抄家滅族倒沒有什麼,可是牽連大夥跟著他一起掉腦袋,可就糟糕透頂了。沒想到我和馮大人苦心籌劃,自以為萬無一失,卻沒有料到錦衣衛竟然也悄悄到了遼東,這倒是一個極大的麻煩。
念及此處,黃澤心下忐忑,雙眼緊盯著厲秋風,心中念頭急轉,想要想出一個主意,將厲秋風打發掉,可是此時他心中方寸大亂,想在倉猝之間想出主意,又談何容易?正在他為難之時,忽聽南岸有人大聲說道:“許大人既然到了遼東,想來陽大人也快到了罷?”
厲秋風尋聲望去,只見馮彥卿和張貴已然並騎到了南岸鐵索橋下,正自笑盈盈地望著自己。厲秋風左手抱著嬰兒,對馮彥卿沉聲說道:“厲某在京城曾經聽人說過,馮大人做事謹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厲某佩服。”
馮彥卿聽厲秋風這句話說得皮裡陽秋,暗含譏諷,卻也並不生氣,只是微微一笑,口中說道:“厲百戶謬讚,本官愧不敢當。若是本官沒有記錯,一年多之前,似乎與厲百戶有過一面之緣罷?”
厲秋風聽馮彥卿如此一說,心下一凜,暗想此人果然了得,永安城中匆匆見過一次,竟然被他記在了心裡。怪不得劉師叔將他視為心腹,確實有過人之處。
念及此處,厲秋風嘿嘿一笑,口中說道:“不錯。當日的情形,厲某記得清清楚楚。尊師當日對幾位大人苦心教誨,厲某在一旁聽了,也是受益匪淺啊。”
馮彥卿聽厲秋風提到劉康,自然聽懂了他這句話的深義,當即微微一笑,口中說道:“厲百戶說得不錯。本官此番趕到遼東赴援,便是沒有忘記恩師昔日的囑咐。”
馮彥卿說到這裡,略停了停,這才接著說道:“這些扶桑人雖然不是倭寇軍士,不過他們都是為害遼東多年的倭寇父母妻兒,依照大明律例,也是戴罪之身。本官將他們押解到此,並無不妥,厲百戶就不要插手此事了。”
厲秋風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咱們要對付的是一心想著傾覆大明江山的倭寇大軍,而不是這些已經投降的婦孺老弱。若是馮大人帶領官兵胡亂殺人,與那些殘殺漢人百姓的倭寇又有什麼分別?!”
馮彥卿身為山海關總兵,乃是封疆大吏,朝廷重臣,平日裡在山海關作威作福,如同土皇帝一般,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說半個不字。此時耐著性子與厲秋風說話,固然因為厲秋風是錦衣衛百戶,不過以馮彥卿的官職地位,區區一個錦衣衛百戶,並未被他放在眼中。只是他想起當日在永安城中的往事,記得劉康話裡話外叮囑他不要與厲秋風為難,以他的智計,即便劉康沒有明言,卻也知道眼前這個錦衣衛與劉康必定有極深的關係,這才隱忍不發,好言安撫。沒想到厲秋風如此不識趣,竟然還敢在眾將士面前反詰自己,若是自己不給這個小子一點顏色看看,以後還如何約束部下?
念及此處,馮彥卿臉色一變,正要發怒,只聽張貴冷笑了一聲,口中說道:“老馮,這位厲公子確實是錦衣衛南鎮撫司百戶,而且還是陽震中陽大人手下的紅人。你若是對他不敬,只怕會惹出大麻煩!”
馮彥卿是何等樣人,自然聽出張貴說話不懷好意,要挑撥自己與厲秋風翻臉,讓自己得罪了錦衣衛,他好坐收漁翁之利。馮彥卿心中暗想,張貴啊張貴,當年老師將你收入門下,對你多有照顧,可是你這個王八蛋野心勃勃,吃著碗裡的還看著鍋裡的,一心想要攀附高枝,在朝廷之中到處鑽營。老師知道你如此胡鬧下去,極易被政敵所乘,到時不只你這個王八蛋自身難保,就連老師也會被牽連其中。老師若是倒了,咱們這些門人也是在劫難逃。無奈之下,老師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