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硯道:“當日我聽姐姐說到此處,卻也是一臉驚訝。姐姐卻是面色平靜,接著說道:‘闔府上下,聽得此人竟然是京城之中人人談虎色變的錦衣衛,登時嚇得目瞪口呆。老太爺其實早就有所提防,否則也不會在府中裝病五年,連夫人都不告訴,便是擔心皇帝會派人到府中暗中調查。若是夫人等身邊人知道自己沒有傷病,無論如何假裝,卻也總能露出破綻。這才狠下心來,除了幾個辦事周成、性子沉穩的兒子之外,府中再無人知曉他身上並無重傷。只不過為了裝得更加逼真,老太爺託一位過命交情的朋友弄了一劑藥,塗在創口之上,便能使創口肌肉腐爛,卻又不傷及血脈和內臟。這藥雖不致命,卻如附骨之蛆,塗抹之後極為痛苦。老太爺為了闔府上下百餘口的性命,忍他人所不能忍之事,竟然在府中蟄伏了五年。這五年間,成祖皇帝辦了幾件大案,將忠於建文帝的老臣、靖難一役中雖助成祖皇帝奪取帝位卻又飛揚跋扈的文臣武將幾乎殺得乾乾淨淨,先祖卻託病不出,平安過了五年。’
“‘那錦衣衛自承身份之後,老太爺也裝作驚駭無比的模樣,竟然從躺椅上摔了下來,一時之間無法爬起。待得眾人手忙腳亂將老太爺重新扶回躺椅上時,再回頭找那錦衣衛,卻是蹤影全無。眾人知道錦衣衛專門為皇帝刺探訊息,自太祖登基之日起,朝廷屢興大獄,事事都有錦衣衛在背後操弄權柄。今日知道竟然有一名錦衣衛的副千戶在府中潛伏了五年,人人都是面色大變。’
“‘老太爺仍然裝作昏迷不醒的模樣,被幾個兒子抬回了後堂,待確認屋外無人之後,老太爺才鬆了一口氣,對幾個兒子說道:‘這下咱們沙家算是看到解脫之日了。這錦衣衛副千戶回去向上司詳細報告之後,若是我猜的不錯,成祖皇帝應該會准許我致仕退休。虎頭巖老家尚在,咱們便回那裡居住。’
“‘其時老太爺的三公子說道:‘爹爹,既然皇帝准許您老人家致仕,咱們何不遠走江南,甚至揚帆出海,讓皇帝再也找不到咱們,豈不是最好?’其餘幾位公子聽他一說,也是暗暗點頭。二公子說道:‘三弟說的不錯。這幾年咱們家中也有了一些積蓄,到了江南足夠買房置地,衣食不愁,何必還留在京城左近,受錦衣衛的監視,過這擔驚受怕的日子?’”
蕭展鵬聽到此處,連連點頭,道:“這兩位公子頗有見識,頗有見識。若是換作我,也定然是作此想法。”
慕容丹硯白了他一眼,道:“所以說你蕭老五頭腦簡單,做不了大事!”
蕭展鵬被她搶白了一句,卻也並不惱火,只是嘿嘿一笑,便即閉口不說。
慕容丹硯轉頭對厲秋風道:“厲大哥,你覺得這兩位公子的意見如何?”
厲秋風自是知道其中的關節,只不過蕭展鵬剛被慕容丹硯斥責,自己若是說話,倒似在蕭展鵬傷口上撒鹽,未免太過殘忍。是以他微微一笑,道:“這個卻不好說,咱們還是聽慕容姑娘繼續敘說罷。”
慕容丹硯知道他是顧及蕭展鵬的面子,倒也沒有追問,接著說道:“姐姐說道:‘哪知道老太爺聽了兩位公子的話,氣得臉都白了,大罵兩人是蠢才,沙家儘早得敗落在他們手上。幾位公子見老太爺發怒,嚇得全都跪在地上。老太爺這才發覺自己暴怒之下,聲音大了不少,便即壓低了聲音對幾位公子說道:‘我朝開國功臣之中,一向李善長為第一。只不過知曉內情之人,卻知道為太祖運籌帷幄、壓取天下的最大功臣,乃是後來被封為誠意伯的劉基劉大人。劉大人致仕之時,雖思念故鄉,卻自請回到京城,在錦衣衛監視之下度過餘生。以劉大人的機智,難道他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麼?他這是要讓皇帝安心,只有這樣,才保得全家平安。我與劉大人的功勞和地位相比,給他提鞋子都不配。只不過從處境來說,卻是一般無二。皇帝若是恩准我致仕,咱們便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