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東侃侃而談,厲秋風和張實心下都是不信。此時說書先生已不再驚恐,正講到靠山王楊林收秦叔寶為十三太保一段。眾酒客聽得如痴如醉,連叫好都忘記了。
酒館中不再喧鬧,蕭東說話的聲音也小了許多。只聽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嚴大人這幾年在官場之中青雲直上,固然是因為他才能出眾,不過卻也得了朋友大力相助。京城禮部尚書夏言夏大人與嚴大人有同鄉之誼,這幾年沒少在皇上面前替嚴大人說好話。有夏大人相助,嚴大人可以說是前程似錦。此番他奉命進京,只怕就此留在京城為官,再也不會迴轉南京六部那些清水衙門坐井觀天了。”
厲秋風聽蕭東提到“夏言”二字,心下暗想,自己在京城當差之時,便聽說夏言這幾年甚得皇帝重用,入閣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怪不得蕭東對嚴嵩的情形知道的如此詳細,想來此人早就想與夏言結納。既然夏言對嚴嵩大加提攜,蕭東暗地裡留意嚴嵩也毫不稀奇。這些一心想著升官發財的官吏用心之機巧,外人實難想像。
蕭東說得興起,話裡話外透著他與夏言門下幾位得勢官員交情非淺。厲秋風暗想此人多半在胡吹大氣,不過臉上卻是頗為羨慕,不住出言附和。蕭東越發得意,對厲秋風和張實說道:“京城六部之中,若論起權勢,自然首推吏部,若以錢財而論,戶部和工部足以分庭抗禮。至於兵部和刑部,各握權柄,與吏部也不遑多讓。只有禮部是清水衙門,不只沒有權勢,更加沒有油水可撈。不過自從太祖皇帝廢了丞相一職,將丞相的權柄分給六部,雖說禮部權勢最輕,但是禮部尚書卻是內閣大學士的首選。這規矩百年來並無變化。眼下夏言夏大人做了禮部尚書,下一步必然要入閣做大學士。方才嚴大人說他此番奉皇上旨意進京,十有八九是夏大人居中周旋。待夏大人入閣之後,便要由嚴大人接任禮部尚書一職。日後夏大人在內閣之中站得穩了,便會提攜嚴大人入閣。到時夏大人有嚴大人相助,內閣首輔的位子,那是沒得跑啦!”
張實諂笑著說道:“蕭大人與夏大人幾位得力門人都有交情,若是夏大人得勢,蕭大人必然高升。到時小人還要請蕭大人多多關照。蕭大人若有用得上小人之處,小人必當盡心竭力,以死相報。”
蕭東心下得意,口中說道:“張員外儘管放心。若蕭某有出頭的那一日,斷然虧待不了你。到時我在官場左右逢源,張員外的買賣定然是越做越大。咱們聯起手來,做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豈不是好?!”
張實恭恭敬敬地說道:“是,小人一定惟蕭大人馬首是瞻,助大人一臂之力便是。”
厲秋風聽兩人一吹一和,越說越是無恥,心下暗自生厭。最後蕭東和張實都有了幾分醉意,這才起身離開。此時說書先生已然拿錢離開,酒館中只剩下幾個喝得醉熏熏的酒客伏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掌櫃和小二直將三人送出門外,這才回轉屋中收拾桌椅。
三人走上大街,卻見兩旁的屋宅燈光盡熄。不過不少人家門前都掛著燈籠,是以並不覺得四周太過昏暗。街上早已沒有人影,只有三人向南而行。蕭東走在最前面,張實陪在他身邊,厲秋風走在最後。蕭東邊走邊道:“聽那個捕快說,城外好像出了人命案子。這裡天高皇帝遠,官吏又都是一些酒囊飯袋之輩,想要抓住犯人,只怕殊為不易。”
張實道:“確實如大人所說,此處不比中原,定然亂得很,否則尹掌櫃的家傳寶物,也不會被人奪去了。”
蕭東嘿嘿一笑,口中說道:“只是不曉得尹掌櫃眼下是否平安無事。”
張實心下暗想,你這個王八蛋巴不得老尹被人殺了,這樣才好吞沒了玉佩。只不過他心下雖作此想,臉上卻深有憂色,嘆了一口氣,口中說道:“但願尹掌櫃吉人天相,破財免災,不至於被人害了性命。”
其時蕭東和張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