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很多。
江暮行皺著眉頭:“巷子裡的蚊子很多,你想餵它們吃夜宵?”
“不想,我不喂,”宴好嘀咕著小步跑向他,舉著手裡的陶瓷羊說,“班長,這個真挺不錯的,才三塊錢,我說出去都沒人信。”
說完他想到了什麼了漏掉的環節,眼神劇變。
壞了。
宴好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整個人慌得不成樣子,他來江暮行家,竟然兩手空空什麼都沒買。
“班長,我那個,我……我想……”
聲音很抖很無措。
江暮行看出了他的心思,薄唇微動:“家裡只有我。”
宴好怔住了。
江暮行走到一個深紅色大鐵門前,推開門道:“裡面黑,跟著我。”
說著就開啟手機的手電筒率先進去。
沒有感應燈,房子又破又老,灰塵的味道很重。
這是宴好感受到的最直接的資訊,他跟著江暮行拐上窄窄的水泥樓梯,掉在路上的緊張情緒在這一刻蜂擁般回到他心裡,沉得他每次呼吸都很困難。
家是一個暴露最多隱私的地方。
而且江暮行的爸媽現在不在家,就他一個人,宴好要在充滿他生活痕跡的地方,跟他單獨相處。
不多時,宴好站在江暮行的家門口,手腳不知道往哪兒放。
上樓的時候撞到了手肘,他也不敢揉。
江暮行擰著鑰匙開啟門。
宴好聽到門發出的輕微響動,腦子裡繃緊的那根弦就跟著抖了一下。
江暮行握著掉漆的門把手,沉默了片刻:“直接進來吧,不用脫鞋。”
宴好沒有動,發著愣。
江暮行的拇指摩挲了幾下門把手:“宴好,你還要不要進來?”
宴好被叫名字,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江暮行說:“我關門了。”
宴好條件反射地伸過去一隻腳,擋在了門框上面。
進了門, 江暮行就把水果拎到廚房。
宴好在他走後鬆一口氣, 將背上的書包拿下來,輕放在小碎花布藝小沙發上,打量著這個充滿了生活氣息的房子。
客廳面積很小, 東西哪怕收拾的很整潔,還是給人一種擁擠的感覺。
傢俱非常舊, 像是從二手市場淘回來的。
地面鋪著劣質的地板革,拖得很乾淨, 有些翹皮開裂。
宴好想到了江暮行腳上那雙球鞋。
也許是不在乎這些東西,也許是一開始顧不上,久而久之就麻木了。
如果條件允許, 誰不想過得好一點, 過得輕鬆一點?
宴好的心口被難過的情緒矇住,每個人來世上走一遭,腳下的軌跡是不一樣的, 各有各的方向。
江暮行有自己的路要走, 原本跟他沒有交集,是他人為製造出來的交集點。
現在他就站在交集點延伸出的江暮行家裡,直面江暮行艱辛的人生。
這只是冰山一角。
宴好的眼睛酸澀, 眼眶泛紅,他仰起頭看天花板。
白熾燈用很久了,投下來的光不夠明亮,燈底下有一些小黑蟲,不停地繞著光飛舞。
坑坑窪窪的牆上扒著蚊子, 懶洋洋地叮在那裡,喝飽了。
宴好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子扭曲的怒意,衝過去對著一隻麻蚊子拍下去。
手上沾了一小塊鮮紅的血跡。
宴好又去找蚊子打,力道很大,手掌疼得發麻,整條手臂都有點痙攣,心底的暴戾才漸漸被壓下去,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掉頭坐到沙發上,垂著眼簾發呆。
江暮行切了一盤西瓜出來,放到小茶几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