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烏煙瘴氣,貪汙受賄已經成官場不明說的規矩,哪怕入仕的時候青青白白,不出三年,黑的吐墨汁。皇上親自設了礦稅,令宮裡太監鎮守,橫徵暴斂之事年年月月不絕。
朝廷每年發往遼東西北的軍餉,被貪的,十之八、九。守軍裡因為軍餉不能及時發放,逃亡譁變殺掉主將之事,也不少。偏偏這些地方,都是地處塞外要地,對著的就是蒙古女真朱承治上來舉目四望,觸目驚心,這哪裡是海晏河清,分明就是岌岌可危。
袁文彬愣住,旋即心裡大慰,“太子有此之心,實在是社稷之福。”他又感嘆,“不過這恐怕是非一日之功。”
朱承治含笑頷首,“我知道老師想要說的是甚麼,可總要有這份心,我想要這江山穩固,那麼就必須把那些弊端革除,”他手指重重的敲擊在圈椅的扶手上,“若不這樣,我當初又何必一心爭這個位置?”
袁文彬站起身來,雙手對朱承治躬身一拜,“見太子有如此大志,老臣就算死也甘心了。”
站在帷帳那兒的俏麗小太監,眼珠子在這師生倆身上轉悠了一圈。朱承治也就罷了,畢竟年輕人都志向高遠,可袁文彬這種,按道理說已經在官場給練成老油子了。她腦子一轉,想起這位是在翰林院呆了多年,也沒見著往文華殿大學士發展,能進翰林院的,學問都不錯,恐怕還是落到他那性情上。
明明應該感動的,卻生生被寶馨自個看出點尷尬氣息。
寶馨挑了個時候,裝作出去添茶走開,走了幾步就被朱承治的目光給死死盯住。盯的她如芒在背。
提著茶壺到了值房裡,守著的幾個太監瞧見她來,哎喲了兩聲,趕緊起來給她讓座,“徐哥兒來了?主子那兒讓退了?”
寶馨時常裝扮成小太監,跟著朱承治聽那些大人們處理朝政,這些事兒是瞞不住人的,太監們為了討寶馨喜歡,乾脆改口叫她徐哥兒。反正那邊都已經裝了,索性乾脆裝了個圓滿。
“沒讓退。”寶馨把手裡的托盤交給上來的太監,話音剛落周邊小太監們一片抽氣聲,太監們哪怕做到了東廠西廠頭把手這樣的位置,也不敢隨意在主子面前走動。這位就敢這樣了。
“去添些熱茶,給太子和袁大人送過去。”寶馨道,剛說完,外頭有人來傳,“徐哥兒,太子爺那邊叫你過去。”
寶馨噯了聲,可憐自個還沒坐多久,又得過去了。
在太子面前伺候是得臉的事,但也累,戳在那兒大半個時辰不能動。累的腰痠腿軟,以前尚宮們練過她們的站功。不過能坐著,也沒幾個願意站著。
她起來就往外頭走,朱承治在勤勳宮等著她,進去的時候,袁文彬已經告退了,他坐在案前手裡持筆在看奏章。
聽到她的足音,他抬了抬眼皮,“來了?”
方英衝她幸災樂禍一笑,寶馨只當做沒見著。她走到案前,見著一旁的硯池裡墨水似乎不多,“奴婢為太子磨墨。”
說著她抬手給他研墨。
朱承治處置政事的時候,都是全神貫注,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上頭去。果不其然,硯池裡頭的墨水都快要滿當當了,卻還不見朱承治說半句話。
寶馨磨墨磨的脖頸僵痛,方英精的和鬼似得,拿捏好了時辰,馬上過來接過寶馨手裡的活兒,“徐哥兒去休息吧。”
朱承治這才乜她一眼,指了指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著。
寶馨一屁股坐下去也不客氣,給朱承治遞摺子,他看的認真,寶馨也跟著瞥兩下,上摺子有一定的套路,除非重大事,不然開篇都是一堆拍馬的話語。朱承治翻了兩下,見全都是吹噓話語,沒有一句寫在要點上,乾脆持筆寫上‘汝若是不會寫摺子,叫爾幕僚代寫便可’。
這一番大白話寫的寶馨不由得笑出聲來,朱承治眼皮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