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拿了羊毫筆,低著頭,在案面上鋪的浣花箋上寫字。
他的字若只面上看起來倒也算得上飄逸,不過若有內行的人來看,卻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字華而不實,虛浮著,並沒有什麼風骨。
這會兒他心中是志得意滿的,因為他沒有想到沈湘竟然會這樣的容易上鉤,簡直就沒有耗費他一絲一毫的力氣。就如同是他隨意的拋了個魚鉤下去,心中都還沒有決定好到底要不要釣魚,上面甚至都還沒有掛魚餌,立時就有一條魚迫不及待的過來咬鉤了。
薛玉樹想到這裡,不由的有些不屑的輕嗤一聲笑出了聲來。
雖說沈湘終究是比不上沈沅的,完全沒有讓他見著就覺得心裡癢癢的感覺,但她說到底也是沈承璋的嫡女,倒也算得上是一條大魚。總歸還是不錯的。
而他現在,就正在給沈湘寫信,約她見面。她那樣的小姑娘,實在是好哄騙,不過幾句甜言蜜語罷了,立時就會全身心的愛慕著他,他說什麼話她都信。還信誓旦旦的說這輩子非他不嫁,不然都寧可去死。
不過就算如此,他心中總還是想早些將他和沈湘的親事給定下來。但他也知道自己和沈家門第懸殊,若他直接上門提親,只怕沈承璋是絕不會答應的。倒不如約沈湘見面,等生米做成熟飯了,到時家醜不可外揚,沈承璋還能如何呢?也只能將沈湘嫁給他,認下他這個女婿了。
他心中想著自己往後平步青雲的場景,口中不由的就開始哼起小曲來。
而這時,就聽到晉陽隔窗在外面輕聲的說道:“薛公子,三姑娘身邊的丫鬟翠兒說有話要對您說。”
這些日子薛玉樹同沈湘傳遞書信也好,或是旁的信物也好,都是翠兒在中間跑腿的,想必翠兒此時過來,定然是沈湘有什麼話要對他說。
於是他立時就吩咐著:“讓她進來。”
晉陽應了一聲,隨後門口的竹簾子就被掀了起來,翠兒走了進來。
翠兒今年十五歲,是沈湘身邊的二等丫鬟。她生了一張鴨蛋臉面,生的也有幾分乾淨俏麗。
進屋之後,她便屈膝對著薛玉樹行了個禮,口中說道:“奴婢見過薛公子。”
薛玉樹將手中的羊毫筆擱在案面上擺放著的白瓷青花山水紋筆架上,看著翠兒嘻嘻的笑道:“翠兒姑娘這次過來,可是你們姑娘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翠兒就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封書信來,雙手拿著,走近來遞給薛玉樹:“這是我們姑娘吩咐下的,讓奴婢務必要親手交到薛公子的手上。”
薛玉樹就伸手來接。又裝作不小心的樣子,手在翠兒的右手上摸了摸。翠兒心中一驚,手一鬆,那封信便掉到了書案上。
薛玉樹笑著看了她一眼。
大戶人家的丫鬟,即便只是個二等丫鬟,那也是不用做什麼粗活的。日常做的不過是端茶倒水,鋪床疊被這些小事罷了,一雙手都是養的白皙柔軟的。想著往後等他和沈湘成了親,非但是翠兒,就是沈湘身邊旁的那些丫鬟都要恭恭敬敬的伺候著他,薛玉樹就覺得整個人如同飄在雲端裡一樣。
他笑著用目光溜了翠兒一眼,欣賞了一會兒她滿面通紅的俏麗模樣,這才拆開手裡的信封,低下頭去看紙上寫的內容。
倒確實是沈湘的筆跡不錯,信中說她知道前院有一處偏僻的小過道子旁邊有一間空屋,平日再無人去的。約了他今晚二更時分在那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