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些夜裡的私事,蘇笙總是說不過他的,她用力地反握了一下聖上的手,隨即將手指從他掌心抽了出來,不再理他了。
從太廟歸來之後,還有一場宗親家宴,皇帝本來是不欲叫蘇笙出席的,但這是她第一次以皇后的身份顯露在人前,蘇笙飲了一副安胎的湯藥,覺得沒什麼不妥,便也一道同皇帝落座了。
帝后謁廟辛苦,夜間來得就遲了一些,後宮家宴原本是不許外人參加的,但宗親已經被皇帝清算了一番,聖上又無嬪妃可以熱鬧,除了一些血親相近的宗室,皇帝還邀了命婦入宮,陵陽長公主領了永寧縣主坐在君王下首,臘八家宴,宮中仍舊有她一席之地,然而長公主的面上卻沒有什麼真心實意的笑容,見了這盛大場面只覺心煩意亂。
這一樁與太子的姻緣原是她刻意為沁娘求來的,誰想到宸妃這麼快就有了身孕,皇兄又為了她興師動眾,說既然是第一位皇后,總該辦一場浩大的冊封禮,太子隱隱有被廢之勢,她的永寧難道也要跟著一起去做廢太子妃嗎?
她瞧見國夫人席位上有一個陌生的年輕面龐,望之不過三十五六,卻已經列坐在命婦之首,也稍微有些疑惑,“那位是哪家的夫人,怎麼我從沒見過?”
內侍望了一下長公主指去的方向,隨即反應過來:“回殿下的話,那是長樂郡主的母親,她受封魯國夫人,聖上這次宴請也命人加了她的席位。”
長公主瞬間就沒了興致,“原來竟是她,她的女兒被聖上都送到清修之地了,魯國夫人居然還有閒情雅緻來參加宮宴?”
不僅如此,面上也不知道裝出一副傷心難過的神情,彷彿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陛下一般。
永寧縣主輕聲道:“阿孃,殿下同我說過,蘇氏最擅長以女子討好權貴,能用一個女兒換來國夫人的尊榮,這是多划算的買賣。”
在長公主眼中,這些憑藉宮妃上位的外戚就算是換上了誥命服也照舊上不得檯面,甚至多計較一下都不值當,她現在只是煩躁不安,現在她和 永寧就是騎虎難下,蘇皇后腹中的孩子還有將近八個月才能知道男女,她現在仗著與皇兄的情分,厚著臉皮求他退婚,萬一蘇氏生出來的是個公主,自己非但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得與東宮結仇,但萬一不退,按照禮部定的婚期,蘇氏產子之前東宮就該婚嫁了,到時候皇后生出了嫡長子,永寧的一輩子就全完了。
但這種事情也沒辦法責怪皇兄,蘇氏大概是九月份才被英國公送入宮的,那個時候聖上早都應允了東宮與永寧的婚事,懷孕的事情就更是看天意,畢竟皇帝這麼些年都沒有過嬪妃,誰能想到居然這麼快就叫宸妃有了身孕?
聖上同蘇笙在側殿已經用過了膳,等她歇夠了才吩咐排駕入殿,宮門處傳來擊缶之聲,帝后攜手而至,在眾人的請安聲中,聖上小心扶了皇后步上玉階,與她同坐一處。
“阿笙,你喜不喜歡?”如今她已經是自己的妻子,叫這些宗親跪她也是理所應當的,聖上登基之後難得有如此暢意之時,面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他吩咐眾人起身,看到桌上的佳釀微微皺眉,讓宮人重新送了兩盞白水上來。
“當然喜歡。”宸妃的待遇一如皇后,這種與君同坐的恩榮聖上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只是她現在成了聖上名正言順的妻子,受禮時的心情完全不同了。
她坐在殿中至高的御座上,俯視著殿中的一切,眾人的舉動皆落入眼底,她的目光落在命婦之中,又驚又喜,但礙於身份不好說出,那清澈有神的眼眸卻騙不了人,聖上瞧著這姑娘的模樣也覺好笑,他低聲安撫自己的皇后,“好姑娘,這樣的好日子可不許哭,朕請了魯國夫人來是為了叫你高興,不是為了讓你哭的。”
“您……”她驚喜地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是瞥了一眼聖上,輕聲道:“郎君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