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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太初沉默片刻:“是。”
“這一路來,我見過的太多。你看著寧夏,金吾、婁震、廖逸心乃至張一千等濃妝豔抹紛紛登場,吸髓敲骨,視百姓為螻蟻,以萬民之血肉供養趙戟一人,若推演至北邊,至整個大端,有多少這般的蠹蟲?那些枉死的百姓……這便是他們的命嗎?”
謝太初又回:“是。”
他回頭去看謝太初,眼睛紅腫,連鼻尖都帶著溼潤的淚,他三問謝太初:“疆域受辱,生靈塗炭……這就是天下的命嗎?這就是你所謂的天道?”
“自古歷朝歷代便是如此。”謝太初沒有直接回答。
“自古以來……便理應如此?這些人,都曾是趙戟嫡系。為趙戟這天下推波助瀾。這樣一朝亂臣賊子,會把大端引向何方?”
趙淵撐著膝蓋,緩緩站起來,站定在田埂上,他站得筆直,內心彷彿有無數的憤怒不平。
“趙戟繼位,可讓天下儘快恢復太平,人民才可休養生息。”謝太初重複著無數次重複過的話。
這般的敷衍了事,輕描淡寫惹怒了趙淵。
“藩地衰弱,軍戶逃逸,貪墨橫行,民不聊生。這太平,不過是粉飾太平,卻不是真太平!這怎麼算得上是天道使然,又怎麼可以說是命中註定。”趙淵搖頭,“這樣的命,我認不了。大端認不了。數千萬百姓也認不了。”
“殿下不用認。”
趙淵問他:“在吳忠時你說過,我若不認,可為我逆天改命。是何意?”
謝太初雙手掖袖,含笑看他,意味不明。
這般的半明半昧激怒了趙淵,他又問:“真人何意。”
“殿下可想過……既然天道無幸,既然天道自行,傾星閣眾人為何又要修習無情道以窺天命?”
趙淵竟被他問住了,半晌後說:“為了修仙飛昇。”
謝太初搖了搖頭:“不,我既立誓拯救蒼生,便不在乎是否能夠得道飛昇。”
“請真人直言。”
“物壯則老,盛久必衰,此乃天道,更是命數。大端亦會有王朝崩塌的一日……所以大端初始,太祖皇帝便與我傾星閣老祖約定,以我傾星閣眾人之壽命供奉天道,以保大端國祚萬代不隕,使立傾星閣。”謝太初道,“傾星閣存在的意義,便是要在亂世之時,挺身而出,為大端延續氣運,更為社稷、為蒼生,延續太平盛世。”
“大端朝二十二世,不乏亂世橫行。其中皆有我傾星閣人士在隱秘之中力挽狂瀾的痕跡。”謝太初道,“選一真正賢明之主,為其逆天改命,使國泰民安,大端延續。這才是傾星閣存在的意義,這才是我等修無情道的原因。”
亂世起,傾星出。
傾星出,天下定。
昔日端本宮中,太子的話在他耳邊響起——傾星閣亂世方出,必輔佐一人,此人必得天下。
“所以,那個孩童口口相傳的戲言從來都是真的。”他說,又急問,“你是這一代傾星閣入仕之人。謝太初,你要輔佐之人是誰?!你要為誰逆天改命?!”
“我為殿下來。”謝太初作揖。
接著他退後一步,撩袍子跪在了田埂上。
他重重叩首後仰頭看趙淵,發下了誓言:“我願入仕從龍,為殿下逆天改命,保殿下奪廟堂皇位,做天下之主。為這大端再續百年太平。”
此時,夕陽在墜入賀蘭山山峰的那一刻,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染紅了雲朵,讓它們恰似火焰般燃燒著。
趙淵的輪廓像是帶上了一層金紅色的光芒,他的臉頰被這熱烈的光芒撫摸。在光暈中,謝太初透過歲月,瞧見了未來的那個趙淵,他身上披上了鐫刻著天地山川的天子冕服,文武百官在皇極殿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