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真希望自己聽錯了。一樁命案而已,怎麼就把次輔夫人扯進來了?但也只是腹誹一番。他官職是九卿之一,怎麼樣的案子,牽扯到怎麼樣的人,都要做到鐵面無私。
晌午,黃大夫被帶到公堂之上,對陳嫣的說辭供認不諱,並且也有憑據:“使得曾鏡毒發身亡的藥物,年代太過久遠,會配製的人已經少之又少。在京城,小人敢說,只有我才制的出。
“那種劇毒,最早是董夫人要小人配製的。
“有一陣,曾太太請了很多大夫到府中,為的就是詢問那種藥的來歷。小人也被請去了。
“小人看了,心下一驚。那種藥,小人行醫期間,只給過董夫人一人。如何也想不通,她為何把這種藥送給曾太太。
“曾太太被狀告謀殺親夫之前,命人找到小人,細說原委,說只要她進了監牢,董家人少不得將我滅口,要我另尋藏身之處。
“小人就想,紙裡包不住火,這事情遲早會查到小人頭上,便請曾太太費心,賞小人一個棲身之處,等著來日聽憑傳喚。”
大理寺卿聽完,便知道,如何都要傳喚董夫人到公堂回話了,當即吩咐下去。等候期間,問陳嫣:“董夫人為何要你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怎麼想都不合常理。
陳嫣慢條斯理地回道:“當初的董家大公子董飛卿背離家門之後,董夫人仍是不放心,怕他再回董府,是以,生出了讓他埋骨他鄉的心思。
“我在閨中的時候,有個遠房表姐,正是本案首告袁琛的結髮之妻。袁琛是商賈,殺人要花重金聘請高手。
“董夫人急於謀害董公子,卻不想親自出面,便有意將此事交給我。
“我一直不肯,她便動了別的心思,有了讓我毒殺曾鏡一事。
“我若是不從,她便讓我成為萬人唾棄的淫婦。
“我哪敢與她鬥,生怕自己身敗名裂,便照做了。
“而曾鏡之事,反倒成了董夫人拿捏我的最有分量的把柄。
“從那之後,我開始著手謀害董飛卿的事:向袁琛夫婦借銀錢,銀子到手之後,董夫人又派人引薦給我幾名高手,讓我花重金聘請,照她的意思吩咐他們如何謀害董公子。
“我一直辦事不力。只委屈了袁琛夫婦,他們是看在與我投緣,又見我已守寡的情面上,一而再地借銀錢給我。
“這次他們來到京城,獲知曾鏡死得太過蹊蹺,這才與我反目,將我告上公堂。”
事情似乎還是那些事,但是經她這樣一編排,元兇便成了董夫人。
做為首告也跪在一旁聆聽的袁琛,心裡百感交集。他只希望,陳嫣提及自己和妻子的說辭,再不會生變。
大理寺卿望向大堂外明晃晃的日光,只覺頭暈腦脹,懷疑是不是被陳嫣那番供詞禍害得中暑了。
董老太爺將養這幾日,那口氣緩過來了,一早一晚能下地走動走動。
董夫人被藤條抽打的傷剛見好,大理寺的官差便來請她了。
董志和如常去內閣,在府中的三個人,只有董老夫人行動如常。
聽得官差前來是為公事,董老夫人連忙出去相見,打聽他們所為何來。
官差自然要說說原因,總不能說,無緣無故的,就把次輔夫人帶到大理寺接受訊問。
董老夫人聽了,面色青紅不定,強笑道:“你們去喝口茶,等一等。她這幾日身子不爽利,我去知會她,讓她手腳麻利些。”
誰都不知道,陳嫣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次輔家中的人,當然是能不開罪就不開罪。幾名官差笑著道謝,隨一名管事去了待客的花廳。
董老夫人快步回往內宅。
董夫人正坐在涼床上,望著窗戶發呆。
董老夫人急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