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哪些衣裙和首飾的樣式是過了時的,好回稟了太太,讓太太重新的給您置辦些衣裙和首飾才是。”
簡妍瞥了一眼桌上的這幾件衣裙,一件丁香色十樣錦妝花褙子,一件石榴紅柿蒂紋折枝花小襖,兩條裙子,一是鵝黃色的,一是蔥綠色的,都是上好的綢緞料子,上面的刺繡也俱是精美。
簡太太在穿戴上倒是真的沒虧待她,簡妍在心中自嘲的笑了一聲,伸手接過了四月遞過來的小銅火箸兒,慢慢的撥弄著手爐裡的灰。
趙媽媽就見得簡妍微垂著頭,露出來一截細膩潔白的脖頸子,只管慢慢的撥著手爐裡的灰,面上雖是看不出喜怒來,但卻是半晌都沒有和她說話。
她原是有些害臊的——任是何人,被當面撞破了隨意的翻撿他人東西的事,只要是麵皮並沒有厚到和城牆一般的厚,那總歸是會有幾分臊的。可是這幾分臊在簡妍這般總是不說話的間隙裡卻是發酵成了惱怒。
她是不怕簡妍的,趙媽媽心裡想著,縱然是簡妍平日裡面上看著再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可哪又怎麼樣呢?別人不知道,可她卻是曉得的,簡妍哪裡是什麼太太的親生女兒?不過是一個姑子抱了來,給少爺擋災避禍的養女罷了。便是這些年太太給她好衣裳穿,好首飾戴,打扮的她珠光寶氣的,原也不過是將她當著揚州瘦馬一般的來養,往後不也是讓少爺能夠平步青雲的墊腳石?
只不過是一塊墊腳石罷了,哪怕便是再心有城府,那又能怎麼樣呢?
想到這裡,趙媽媽原本還彎著的腰背不由的就挺直了起來,先前面上因著害臊而泛起的那層紅色也全都消褪了。
這時就聽得簡妍的聲音輕緩的響了起來:“那趙媽媽檢視了這一番,可是怎麼說呢?”
當日簡妍被靜遠師太抱了過來時,屋子裡除卻簡太太,還有沈媽媽和趙媽媽在。沈媽媽和趙媽媽也是這簡宅裡除卻簡太太外唯二知道簡妍不是簡太太親生女兒的人了。而隨後趙媽媽更是被簡太太遣到了簡妍的這處小院裡來,明面上說是遣了來服侍她,但內裡卻是來監視她的。
趙媽媽是簡太太、安在她身邊的明樁,平日裡就算是趙媽媽在她面前說話再如何的不尊敬,再如何的插手她的事,簡妍對她也是十分客氣的,並不想真的與她起了什麼衝突,只是現下她卻是覺得有些不能忍了。
眼前的隨意翻撿她東西固然是一部分的原因,可先前在廳中被簡太太問起她這兩日在書畫上面很是用功的事自然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
她想活得有隱私有尊嚴一點,並不想每日裡喝了幾盅茶水,吃了幾塊糕點這樣的小事都要被說到簡太太的耳朵裡去。
合適契機
趙媽媽斂去了面上先前所有的小心和慌亂之色,直著腰,伸手指著桌上的那幾件衣裙說著:“這幾件衣裙的式樣有些過時的了,料想姑娘也是不要穿的了,不若我這便拿了出去,也省在放在櫃子裡白白的佔了地方。還有那幾件金首飾,顏色瞧著也沒有以往鮮亮了,很該拿出去炸一炸才是。“
桌上的這幾件衣裙,除卻那件石榴紅的柿蒂紋折枝花小襖是去年冬日做的,簡妍穿過兩三次之外,其他的三件都是今年夏季的時候做的,只是因著隨即簡老爺就一撒手去了,正是熱孝中,又哪裡會穿這樣鮮豔的顏色了?所以簡妍倒是一次都沒有穿過。
至於說那幾件金首飾,簡妍順著趙媽媽的手指望了過去,映著燭光,一片黃澄澄的亮,閃得她都不敢直視了。
簡妍將手中的小銅火箸兒遞給了一旁站著的四月,抬眼望著趙媽媽,面上笑容淺淡:“父親新喪,我哪裡有心情去管這些勞什子式樣過沒過時,顏色鮮亮不鮮亮的?罷了,既然趙媽媽都如此說了,料想這些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也是看不入眼的,竟也是不用炸了,沒的倒費事。索性改明兒